徐二嬸果斷朝著徐明陽橫了一眼:“去打水來自己洗!”
徐明陽委委屈屈地抽了抽鼻子,認命地把髒得看不出原本色調的衣裳挼進木盆,含著眼淚泡泡去拎水。
徐璈還很貼心給他準備了熱的。
徐明陽蹲在地上一邊搓衣裳一邊悲憤嘀咕:“大哥!”
“明明說好了不揭發我的!”
這才過去多久?!
一夜之間!
一夜之間跟他站在一邊的大哥就殘忍地拋棄了他,這都是什麼世道?!
徐璈把一塊兒脫模不是很順利毀了樣子的皂花扔給徐明陽,在徐明陽控訴的目光中淡淡地說:“你還小呢。”
徐明陽:“啊?”
“所以,我有必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徐璈拍了拍徐明陽的肩,語重心長地說:“有些話我說說就行了,你小子怎麼還真信呢?”
徐明陽揪著溼漉漉的衣裳眼角發抖。
徐璈滿臉認真:“你看看你二哥,他就從來不信我的話。”
但凡是出自徐璈口的,不管說的是什麼,進了徐明輝的耳朵總要在腦中多打幾個轉彎,在沒辨出真偽之前,徐明輝一個字兒都不信。
徐明陽就不一樣了。
這小子聽什麼信什麼。
一時間徐璈看向徐明陽的目光都帶上了憐憫,是真的很難想通徐家怎麼會出了這麼個一根筋。
若說心眼子,別說是徐明輝,這小子甚至都比不上五歲的徐明煦。
徐璈不自覺把心裡話說了出來,老爺子把烤好的栗子分給幾個小的,頭也不抬地說:“你太看得起他了。”
“明陽這心眼子連咱家錦惜都比不上。”
徐錦惜剛四歲。
徐明陽不服氣鼓著腮幫子想抗議,話未出口就聽到了一聲棍子破風的凌厲聲。
徐二嬸面無表情地說:“老老實實洗你的衣裳!”
“這衣裳要是洗不乾淨,這個月你都別想出門!”
徐明陽小嘴一癟嗚咽一聲賣力搓洗,徐嫣然在邊上見了,心情複雜地搖頭。
這個真沒招兒。
汙泥倒是不難洗去,難的是墨汁。
墨汁染上的顏色是最難洗的,甭管用的是皂角還是草木灰都沒用。
換作以往,徐明陽的淺色衣裳上染了那麼大一片的墨痕,那這件衣裳基本也就洗不出顏色了。
從此只能在家穿穿,穿出門了定會被人笑話。
書讀得不怎麼樣,衣裳上的墨汁倒是沒少喝。
可出人意料的是,今日用上了剛做好的皂花,那一片黑黢黢的墨汁被洗得乾乾淨淨。
過了三遍水後更是一點兒痕跡都看不出來,顏色鮮亮如初。
徐明陽驚喜於洗乾淨了自己不用在家閉門,其餘人則是驚訝小小一朵皂花的用處。
徐二嬸喜出望外地說:“墨汁都能洗乾淨,洗了摸著也比皂角洗得軟乎,也不膩手!”
擔心豬油的膩手感一絲也無,柔軟乾淨還有一股淺淺的皂香,這可不是什麼皂角草木灰能比得上的。
心中惴惴的徐明陽見眾人笑了,左右看看揪著衣襬小聲試探:“娘,我是不是可以出門玩兒了啊?”
徐二嬸瞪眼還沒來得及說話,老爺子的聲音幽幽響起:“出去做什麼?”
“寫大字的時候心都靜不下來,可見精力還是太旺盛了。”
“從今日起,你的大字每日多五篇。”
徐明陽表情空白眼神絕望,顫聲道:“祖父,可是我都洗乾淨了哇!”
老爺子瞥他:“洗乾淨了是你大嫂的皂花做得好,皂花的功勞與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