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條件。”
江遇白要笑不笑地眯起了眼。
徐璈神色不變,話聲淡淡:“徐家早落泥濘,只求餘生安然無波,攀附不上小王爺許諾的山河溝壑。”
“我沒有任何條件,今日過後只當從未見過小王爺真顏,從此陌路就是我的選擇。”
太子無德,朝中不穩。
惠王蟄伏多年,不可能隱忍一世。
皇庭之爭遲早再起大亂。
從龍之功聽起來的確威風八面,可權勢傾軋的亂局中,能活到最後的才是可能的贏家。
徐璈不知惠王父子深淺,也不清楚嶺南局勢。
徐璈也很清楚,遭逢大難後的徐家此時要做的不是急於再佔鰲頭,而是耐心等待。
貿然的熱血和不知內情的衝動,只會將徐家滿門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地。
徐璈說完把切好的土豆絲放入裝了清水的大碗裡,蹲下往灶里加了幾根細柴。
江遇白神色不明地看著他輕車熟路地架鍋燒油,在噗嗤驟響的煙火氣中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感慨:“徐璈,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倘若嘉興侯府還在,嘉興侯仍是朝中手握重兵的悍將重臣,徐璈大約這輩子都不會碰到菜刀和砧板。
可徐璈現在做飯都這麼熟練了,切菜的動靜就跟上輩子是個廚子似的。
徐璈把土豆絲倒進熱油的鍋裡沒接話。
江遇白自顧自地說:“我記事早,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年跟你打架的場景。”
一個是惠王尊貴的獨子,另一個是徐家千嬌萬寵的長孫。
兩個小娃娃不知為何大打出手,滾得各自帶著的下人驚恐得不行又無人敢攔,求饒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幾乎蓋過了當時壽宴上的絲竹之聲。
江遇白說著自嘲一笑,微妙道:“然後我倆就總打架,每次都把帶著的人嚇得夠嗆,我父王和你爹卻總說無礙,從不插手。”
“有一次我把你踹進池塘險些溺死,你回家養了兩個月,再出來就把我摁在地上捶,直到我被迫假死離開京都,好像就沒再打贏過你了。”
江遇白說著忍不住多年的好奇,站起來扒拉徐璈的肩膀。
“我父王說,你小子沒打贏,回去肯定是被老爺子訓了,保不齊你爹還給你開了小灶勤習武藝。”
“你是不是揹著我磨鍊打架的技巧了?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徐璈飛快地顛勺出鍋,把熗炒好的土豆絲裝進盤子,不鹹不淡地說:“是。”
嘉興侯和老爺子都拉不下臉去找麻煩,索性就把對徐璈險些被淹死的心疼都化作了鞭策的狠心。
徐璈回想起當年神色莫名,鍋鏟在鍋底砸出了砰的一聲悶響:“託小王爺的福,那兩個月一直在家捱揍,非常充實。”
江遇白忍不住笑了起來,拉扯到肩上的傷口齜牙吸氣,在灶上重新響起的油爆聲中,意味不明地笑出了聲。
“知道我明明有很多機會和更像樣的藉口,可以不那麼拙劣地跟你故人重逢,我為什麼偏偏選擇了一個最丟人現眼的苦肉計麼?”
徐璈握著鍋鏟的手無聲頓住。
江遇白哂笑道:“因為你這人念舊,心思柔。”
“我其實從小就打不過你,那次之所以能把你推到池塘裡,是因為我先跳下去了喊救命。”
“你以為我真的溺水了,自己不會水還忙著去救我,被我拖進水裡,差點變成了徐家頭一個被溺死的世子爺。”
徐璈面上毫無波動。
江遇白低聲而笑:“徐璈,我當年死得突然,也沒來得及對你說一聲對不住。”
“如今咎由自取挨這一箭,算是兄弟給你賠罪了,你看成麼?”
徐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