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鈕祜祿氏和小丫頭們都笑了,她轉手把碗遞給丫頭,又笑說“就苦成這樣兒”?我咂吧咂吧嘴兒,“還行吧,但又何必裝腔作勢的難為自己”,鈕祜祿氏手一頓,抬眼看我。
我裝作沒看見,只是垂了眼皮掩住了滿眼的無奈,這兒的人就是這樣,隨意說句什麼都要琢磨,男人這樣,女人也這樣……
“側福晉,福晉說她那兒走不開,讓您都照顧著點兒”,鈕祜祿氏站起身來,說聲“知道了,你去回福晉,請她放心”,“小丫頭福了福,又衝我說“十三福晉,我們福晉現在實在走不開,過會子來又怕擾了您休息,要是沒事兒,她明兒一早就過來。福晉說了,你有什麼不舒服,或想要的就開口,千萬別客氣,四嫂這兒就跟家裡是一樣的”。
我忙點了點頭,笑說“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就說讓四嫂惦記了,我這兒吃了藥已經沒事兒了,有鈕祜祿姐姐陪著我也是一樣的”。“是,奴婢記住了”小丫頭輕巧的福了福身兒,轉身退下了。
看著她出了門去,鈕祜祿氏突然冷笑了一聲兒,我看向她,“年氏”,她嘴唇動了動,啊,我一愣,繼而明白她是在說四福晉不能過來的原因。年氏嗎,方才彷彿也聽見她的名字,那女人又怎麼了……
心裡雖有些疑問,但卻絕不想開口去問,心裡隱隱覺得跟她沾上準沒好事兒,隨她去吧。鈕祜祿氏見我毫不關心,肯定也有些奇怪,但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柔柔一笑,“妹妹,你早些休息吧,得病不怕,就怕休息不好,我去梳洗一下,再回來陪你”。
我笑著點點頭,“敏姐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兒了”,鈕祜祿氏笑瞪了我一眼,轉身出去了。一個小丫頭上來幫我掖了掖被子,轉身也要出去,“喂”,我輕聲叫住了她,她忙得轉身站住了,福下身去“福晉還有什麼吩咐”?“那是哪兒呀”,我淡淡地問,她一愣,順著我的眼光看去,就是我屋子對面方才鈕祜祿氏眼光迷茫之處,“喔,那兒呀”,她一笑,“那兒是四爺的書房”……
雖然潛意識裡已經猜到了,可聽到旁人證實,心中還是一緊,接著酸熱了起來……“福晉”,小丫頭小聲兒的叫了我一聲兒,我半點兒也不想理,只是怔怔的,也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褪了下去。
含著淡淡丁香花香氣的微風就那麼柔柔膩膩的吹了進來,夜間的水汽薄薄得起了一層霧,對面的燈火若隱若現的,眼睛彷彿什麼也看不清,可心裡卻看得異常清晰。
“喀啦”,門外傳來花盆底兒踩地特有的聲音,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不想淚水流出來的樣子被人看到。門簾子響了響,鈕祜祿氏身上的香味兒先傳了過來,接著聽見她放輕了腳步走了上來。
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可臉上偏偏平靜得一如塑像,心底不禁苦笑不知是因為肌肉僵硬還是自己的演技太好。“小薇”,鈕祜祿氏輕輕喚了我一聲兒,等了會兒見我毫無動靜兒,就幫我掖了掖被角兒,又轉身輕步向外走去。
她在門外向丫頭們交待了些什麼,我也沒心思去聽,只是聽著她的腳步聲兒漸行漸遠,一時間四周又變得那樣的悄無聲息,那種無聲的壓抑也如潮汐般退了又回。我緩緩的張開了眼,原以為應是滿眶的眼淚,伸手一摸,臉上眼中卻乾澀的如盛夏的土路,炙熱卻無力張揚。
眼睛感覺熱漲異常,彷彿所有的情緒都如洪水般被累積在眼中,可唯一的出口卻被銅汁鑄死,就那樣用力卻又無奈的掙扎著。
手上腳上的傷處隱隱作痛著,我暗自希望它能再痛些,痛得能讓我忘了眼前的一切……可眼光就那麼無意識的定定的盯著那裡,不能移了半分,也不知過了多久,風力突然一強,眼前的碎髮隨風浮動著,一個人影隱約顯現了出來……
我忍不住的用手狠狠地抓緊了胸口,一切都只是一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