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望了望。
一個笑聲從她的身後傳來,“小兒,可是等不及了?到得曾城,還有二十幾日路程。”
玉紫回過頭來,對上亞含笑凝視的目光。
他的目光有點奇特,隱隱的,玉紫感覺到,自從隊伍準備回曾城後,亞看向她的目光中,便有一點奇特了。
只是一瞟,玉紫便收回視線,伸手拭了找額頭的汗水。
天黑了。
眾劍客架起鼎,煮起豆飯來。
豆飯,就是把大豆用水燒開,混一點粟米弄成的飯,這種飯,是庶民們常用的。
用過豆飯後,玉紫連忙跟上了父親。
看著走路有點一顛一顛的宮,玉紫擔心地問道:“父親,何也?”
宮在一個樹樁上坐下,手撫著腳踝,嘆道:“兒,父親真是老了,這麼走一下,居然腳痛了。”
玉紫抿著唇,望著父親。
望了一陣後,她轉身朝驢圈中走去。
先是拿了一個鼎,然後她解下自己的包袱,玉紫拿過一塊塗過油的牛皮來。這塊牛皮,約有二三尺方圓,是她花了八個刀幣買回來的。
當玉紫回來時,宮已經架起火堆,把撿來的艾草堆在一旁,坐在麻布上織著草鞋。
玉紫來到宮的身邊,架起了鼎。
不一會,鼎中的水翻滾起來,玉紫把鼎從火架上拿出,置在一旁。
在宮詫異的目光中,玉紫蹲在他的旁邊,在泥地上挖了一個斗大的洞。然後,她把牛皮墊在洞裡。
“兒,此是做甚?”
玉紫只是神秘的一笑。
她把鼎中的水倒入牛皮中。泥土陰涼,水一倒入,立馬又涼了一分。
她伸手在水中探了探,恩,剛有點燙手,溫度正好。
玉紫握起宮的雙足,把那雙磨得不像樣的草鞋脫去,然後扶著老人的雙足,慢慢浸入熱水中。
宮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嗖地一聲握住了玉紫的手腕,顫聲道:“我兒乃貴人,父,嬖人也。兒怎可操此賤業?”
玉紫抬頭看向宮,她溫柔一笑,輕聲說道:“兒只知,父便是父。”
宮的雙眼瞬時溼潤了。
玉紫把宮的雙足在水中泡實後,就著熱水,按摩起他的足踝來。
泥土陰涼,水涼得很快,水一涼,玉紫便把水倒去,又換一鼎。
騰騰火焰中,眾劍客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著呆在角落處的這一對父女。
半晌後,一中年劍客嘆道:“此兒純孝!可敬!”
幾人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中,眾人看向玉紫的眼神中,已添了一絲敬意。這個時代的人普遍認為,一個孝順的人,必定是品德高尚的,就算他只是一個庶民,也足可稱君子。
亞懶洋洋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眼睛時不時地朝玉紫父女瞟上一眼,他的目光很是溫和。
一旁的幾個劍客,見他如此,相互捅了捅腰,嘻嘻而笑,卻是笑而不語。
泡了一個小時後,宮已舒服得睡著了。
玉紫看著鼾聲陣陣,睡得好不香濃的父親,小心地抬起他的足,放到了麻布上。
她朝左右瞟了瞟,見眾劍客只是看著,並沒有一人上前來詢問什麼的,便略挪了挪,選了一個背光的,不怎麼起眼的位置坐下,然後,把雙足也放到了熱水中。瞬時,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直衝而來,舒服得玉紫差點呻吟出聲。
她竟是從不知道,疲憊時,能泡一個熱水足,會是這樣的舒服!
可惜的是,她不敢久泡,泡的時候還得東張西望,精神十分緊張。
這一天晚上,玉紫也睡得很香。
第二天,宮行走時,果然顯得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