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零點發出一聲輕微到不易察覺的金屬嗡鳴。
姜換擺弄著它,心不在焉卻又無比認真地慢慢把整個房間都打量了一遍。
東河老城區建築時間超過10年的居民樓格局大同小異,坐北朝南,寬敞明亮,客廳的空間被分給了所有臥室,每個房間都採光良好。入夜後看不出來,但窗外樹影搖晃,陽臺上放著幾盆杜鵑,在三月開得正盛。
這間臥室可能由書房臨時改成,一面牆都是書櫃,另一邊放單人尺寸的沙發床,當中鋪開一個行李箱,橫七豎八地擺了幾件臨時抓起就走的衣服,什麼季節都混亂地疊在一起。
喻遐端著兩杯水進屋。
唯一的椅子被姜換坐著,他放下杯子,轉頭想去床邊坐一坐——他篤定姜換在這時想和他聊聊天,無論聊什麼。
只是剛轉身,幾分鐘前的事又重演,姜換不由分說牽著他的手把喻遐按在自己腿上。
重心不穩,喻遐不得不單手環著他的脖子和肩膀,彆扭地偏過頭。他的心還在慌亂著,找不到正確方法面對突如其來的親密。
姜換抵著他的身體,狀似自言自語般地呢喃:“我看到影片了,醫院的。”
素人賬號釋出,本意曝光有不良媒體人在醫院鬧事。哪知發出來後很快就有網友從嘈雜背景聲中提取出了有效資訊,和逐漸淡化的金橄欖、姜換迅速地聯絡在了一起,於是營銷號蜂擁而上,共同傳播“自媒體去騷擾姜換前男友身患重病的父親”。
事實被添油加醋再次扭曲。
弱勢群體,醫院,沒有背景的明星前男友,進行在即的電影頒獎禮,影帝提名,分手,炒作……每個關鍵詞都沾著血,滴水入海,引來一群鯊魚。
喻遐對這事毫不知情:“什麼……”
“當時在化妝間,谷非雨看見的時候已經一千多轉發,因為帶了我的名字麼,他就拿給我,問怎麼回事。”姜換自覺說了好多都沒個重點,思緒略一停頓,整理好了邏輯問,“你爸爸還好麼?”
提到這個,喻遐的眼眶倏忽紅了一圈。
姜換的心隨他突然的悲傷神色揪緊,呼吸也放輕了,唯恐有個危險答案呼之欲出。
但喻遐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沒事……輪椅被推倒了,不過當時我叔叔就在旁邊,撐住了他所以沒有摔倒。”喻遐十指交叉著,視野裡還彷彿在不斷閃過當時的一片混亂,痛苦地閉了閉眼,“我叔叔的腿扭傷了,爸……他沒事,現在他們都在醫院裡。”
八小時前。
橡膠和金屬狠狠劃過水磨石地面,尖銳鳴叫彷彿刺破耳膜,喻遐轉過頭,眼見喻慶源半跪著用手臂托起輪椅傾斜,同時一條腿扭成不可思議的角度。
眼前,蒲子柳動作很快地拉過醫院保安,舉起手機報警。
肇事者眼見不對,立刻要跑,但為首的有兩個被保安當場扭住沒有跑得成。
因為事發突然,喻慶源下意識的遮擋動作讓他扭傷了腳,桑立雪陪他去急診包紮,而喻遐推驚魂未定的喻慶濤重新前往主治醫師處,開了幾個檢查單,看喻慶濤要緊的地方有沒有傷到。
“有兩處挫傷,其他沒什麼大礙,主要還是精神受了刺激所以心臟上哪幾個指標也不太穩定,我不是專業的,這會兒都想不起來醫生說了什麼。”
喻遐說到這兒自嘲地笑了下。
姜換問:“送派出所了嗎?”
“保安扣了兩個人?還是三個?後來附近的派出所出警來了,學姐跟著他們去做筆錄,她那裡錄了一些影片。”喻遐被他不停地握著手輕輕拍,情緒從一開始的大起大落恢復平靜,語調也成了姜換熟悉的樣子。
“然後,袁今……就是我朋友,他結束了那邊的面試就趕緊過醫院,把我手機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