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極泰來之後必然有好事發生,喻遐的前男友袁今對此深信不疑,常常安慰他說運氣守恆,說不定哪天現在的困難就迎刃而解了。
又是一個大晴天,喻遐剛出曹子帆家的小區就接到了袁今的電話。
他先絮絮地問喻遐最近怎麼樣,忙不忙,末了說有個好訊息但電話裡不方便也講不清楚,邀他見一面,知道喻遐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所以才特地提前預約。
袁今做事比以前更熨帖,很會照顧他的感受,喻遐想可能是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袁今有所耳聞,對他自然而然地收了幾分驕縱。他們上次見面已經在半年前,過後不怎麼聯絡,喻遐沒拂他面子,問他想約哪天。
“越快越好啊,最好今天。”袁今在手機那頭故弄玄虛,“有個超級好的訊息。”
良久沒有對任何人或事產生過好奇,喻遐本來心緒近乎波瀾不驚,被他一逗,平湖漲水似的,忽然很想知道到底什麼讓袁今突兀地聯絡自己。
和袁今約了今天咖啡店下班後的空白,喻遐找丁幽寒換了個班,提前半小時走。他來店裡一個多月幫丁幽寒頂班就有三四回,這次主動開口,丁幽寒自然義不容辭,還調侃他是不是終於想通要去找新工作。
“我找什麼新工作啊,都要開學了。”喻遐說著說著挺好笑的,“有別的事。”
丁幽寒拖長聲音“哦”了一聲:“懂了,見女朋友吧?”
喻遐否認了,如果丁幽寒知道自己換班是去見前男友,說不定還要驚掉下巴。可話又說回來,難道他今天真的特別興奮,讓丁幽寒這個神經大條的都覺察出不對嗎?
或許真是太久沒聽過“好訊息”,所以對袁今所言一再抬高了期待的那根紅線。
喻遐後來回憶這天不同尋常的好心情。
又或許袁今說的是對的,運氣守恆。
傍晚沒有云,橙黃的落日從寬闊馬路的盡頭往下墜,東河的夏天多晴夜,黃昏也澄澈透亮,最東邊的深藍開始漸變,收到夕陽的上方成了一抹豔麗的紅。金烏西沉後,蒼穹折射出淡青顏色,薄薄一層,迅速地淹沒在次第加深的藍色裡。
喻遐抵達約好的小餐館時,正當陽光收束,餘暉燦爛地拖長了他的影子。
袁今已經到了,黑衣黑褲黑球鞋,一頭銀灰髮色就尤為晃眼。他和喻遐同級,年齡大一歲,長得張揚,打扮也張揚,不僅藝術學院,在整個東河大學都是知名人物。
兩人當初認識得偶然,竟在聯誼會上。
藝術學院陰盛陽衰,而建築學院則是出了名的男多女少,兩邊學生會一商量,正好,學年的組織活動就有了想法。大二那年辦的,熱熱鬧鬧,浩浩蕩蕩,去東河最大的遊樂場。喻遐那時家裡還沒出事,人比現在活潑些,也熱心,人緣好,班裡為數不多的女生去玩旋轉木馬,他待在旁邊給幾位看包。
袁今走過來,端著兩杯水非要分他一杯,兩個人坐在旋轉木馬旁的長凳上聊天,女同學把包拿走了,袁今也沒走,問他要不要去坐跳樓機。
順理成章地認識了,交換了聯絡方式,且敏銳地從三言兩語裡辨認出對方是同類。
後來就像學生時代的普通情侶發展過程一樣,約著去了一次電影展,一次博物館,第三次約海洋館的時候,袁今給他買了個小海豚鑰匙扣,問他要不要試試。
大概過了三個來月,他去了袁今在校外租的房子。
“給你看個我特別喜歡的電影,國內不讓映。”袁今笑得狡黠,故意說,“文藝片,待會兒你別看睡著了。”
那部電影是《藍太陽。
姜換剪著短短的頭髮,眼神憂鬱,神態孤傲,像一隻孑然飛行的鷹,又像九霄之外高不可攀的浮雲。那些關於自由與地獄的臺詞不像臺詞,是他發自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