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蒸聞言一顫,他抬起婆娑淚眼凝視自己再也無法醒過來的愛人,無語哽咽。
半響後,蘇雲蒸悲傷的聲音響起,“把他……送走吧。”
蘇玉倫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站到哭聲漸漸衰弱下去的曾孫身前俯瞰,突然一咬舌尖,朝嬰兒身軀噴出一口精血。
身後族人紛紛驚呼。
“大哥你!”
蘇敏山瞪著眼,想說話卻讓蘇玉倫揮手組織了。
蘇玉倫那雙保養良好的手撫上小小的嬰兒,快速地勾畫著神秘繁雜的符號,他手上不停,一次性畫到底,待他收手後,那些血痕亮起金光,想活了一般流轉起來,逐漸凝聚成一點,最終覆在孩子的左眼瞼上,消失了。
這一夜,蘇家的燈火亮了一宿,天將亮的時候,有一箇中年男子開車離開蘇家,將一個用白色絲巾簡陋裹纏的新生兒丟在了一間小孤兒院的門前。
男子一放下孩子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在他的身後,陷入昏睡的孩子被凍得全身發青。
同一天,永無天日的冥城,空曠陰冷的冥王殿上,判官低著頭,跪於殿下,向那高高殿臺上全身為黑幕掩蓋的身影老實稟告自己的辦事不利。
“罷了,吞魂狡猾,遁入人胎轉世,又被未知的方式隱藏了氣息,只要那身體陽壽未盡,我們就動不了他。你自行下去領罰吧,一旦吞魂現世,立刻派人緝拿,將功補過。”
難辨男女的嗓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盪,一時讓人難以確定這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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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後,一座沿海小城的警察局裡,一場喪事正在進行。
冰冷的黑白照片上,精緻青年眉眼含笑,便化作一汪清泉,如拂三月旭人春風,只是那微微勾起的薄唇,立時又顯露出邪氣了。
現在,看著這又愛又恨的熟悉笑容,多少往日的硬漢都忍不住眼眶通紅。
陸小刀站在供奉桌旁,死死咬著牙,肉呼呼的臉頰上溼淋淋的。
腦中不斷閃過初看到蘇淺醍屍身時的模樣,那個總是談笑風生、漫不經心的青年,明明比許多人年輕,眼底卻像是已沉澱了千百年的光陰,讓人禁不住地想要依靠、信賴,不過幾日不見,卻變成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洋娃娃,全身都是傷口,往日迷人的容顏也全毀了。
他們接收到的訊息是說,外出度假的蘇淺醍意外掌握到關於今日一件轟動多地的失蹤案的資訊,於是深入調查,最終探清了歹徒的基地,只是雖然救出了那些被綁架的人,但是蘇淺醍也在這過程中遇害,最終與歹徒在深山裡同歸於盡。
身邊突然站了一個人,陸小刀模糊著淚眼看去,是籬術。
籬術深色哀傷,貓眼中同樣淚光閃爍,小巧的鼻子通紅,眼角還有淚痕,顯然是來之前已經哭過一回了。他本就跟蘇淺醍關係不錯,蘇淺醍會死也主要是為了救他,這幾天對於一向沒心沒肺的小狸貓來說,同樣十分難熬。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錢素、胡途和莫鑲。錢素扶著胡途,到蘇淺醍的靈位前行禮。一身全黑正裝的莫鑲對陸小刀道:“請節哀。”
陸小刀雖然除了籬術其他一個都不認識,但蘇淺醍一向人情清淺,參加葬禮的全是局裡的同事,現在能看到其他人來,心中充滿了感激。
“聽說哥他……生前,是和你們在一塊兒?”
“不錯,原本是想大家一起放鬆一下的,卻沒想到,最後會演變成這樣,我們也很心痛。”
陸小刀紅著眼點點頭,目光投向蘇淺醍的遺照,“哥他知道你們念著他,也會開心的。”
籬術又是愧疚又是悔恨,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對了,商先生他……人呢?”
一提到商略,籬術的表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