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平妃娘娘說前日因為她的舊疾犯了,叫走了娘娘的宮車,害娘娘昏倒在景和門,她心中很是愧疚。所以我們主子說今晚戌時想在御花園後面的鏡花亭備下酒菜向娘娘賠罪,望娘娘一定賞臉。”
我略略遲疑。平妃素來高高在上,今日怎會如此待我?莫非其中有詐?
那宮女見我臉上猶豫便道:“難道我們平妃娘娘特意向娘娘賠罪,娘娘也不肯賞臉嗎?這可叫我如何向我們主子回稟啊?”
我見那宮女如此冷言冷語更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但實在沒有合適的理由拒絕她,只好輕聲笑道:“你替本宮轉告平妃娘娘,今晚我一定準時赴約。”
那宮女見我答應了,便笑著應道:“那好,我就回我們主子去了。”
我笑道:“去吧。”
我說罷便扶著素兒的手轉身離開了。
莞心湖近在眼前,我的腳步卻益發地沉重起來。我發現平妃、妍澈和我三個人的關係如今竟開始像一匹繃得十分緊的綢子,一不小心在哪裡抽掉一根絲有可能就裂開一個大口子了。
今晚的事是否要和妍澈說呢?若是告訴她,只怕到時又會發生許多意想不到的事。說不定還會把隆仁也拉進來。若是不告訴她,若今晚真的是平妃的一個陰謀,我和腹中的孩兒豈不是都很危險。
還在猶豫當中便已經到了莞心湖畔。
妍澈正微蹙著好看的柳葉眉在品茗,見我到了便起身道:“姐姐過來坐。我泡了上好的雨前龍井呢。”
我笑著應了便在她身旁坐下。妍澈望了望我低聲問道:“姐姐,昨夜的事你一定聽說了。”
我輕聲應道:“是啊。今兒天剛亮侍衛就把皇上吵醒了。”
妍澈笑道:“那皇上一定生氣了吧?皇上最討厭別人吵醒他了。”
我道:“皇上是有些不悅,不過倒也沒說什麼。只是那個奴才死得太冤枉了。”
妍澈嘆了口氣道:“這宮裡主子是奴才們的天,若是遇到好一點的主子,他們的日子還好過些,若是主子脾性懷些的,那些奴才便是命若懸絲了。”
素兒這時感慨地說道:“他們都說素兒命好呢,遇見娘娘這麼好的主子。素兒大概是上輩子積的福呢。景汐宮的小眉天天被惠嬪娘娘打呢。”
妍澈的眼角有些溼潤。她轉身低語道:“怎麼不是呢。小紅在時,我也是從未虧待過她的。在我心裡早已將她視為妹妹一般的。”
我心裡越發的難過了。我走上前輕輕握住妍澈的手說道:“妹妹,不要再傷懷了。想必小紅也是不願看見你如此難過的。”
妍澈點了點頭,望向莞心湖:“還記得當年嫣然時常在這湖邊彈琴。嫣然的琴技同她孃親一樣好。每次彈得盡興時,這湖裡的魚兒就彷彿也聽懂了琴聲似的成群結隊地游過來。嫣然總是感嘆,說人不如這水裡的魚活得自在。水裡的魚見到自己喜歡的人,聽到自己想聽的琴聲還可以無所忌諱地游到那個人的身邊來。若是遇到不想見的呢,它們就可以躲在水底,任誰也尋不著它們。可是人,尤其是這宮裡的人卻時常連這些魚都不如。那時我尚未感受到嫣然說這話時的心情,如今我想我是明白了吧。”
妍澈的眼裡有隱隱的淚光。望著她帶著憂傷的臉,我忽然覺得今夜的事還是暫且不告訴她。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什麼事。
泰安殿遇鬼
夜一下沉了下來。我在厚簾背後的夜色裡懷揣著隱隱的不安與恐懼,扶著素兒有些冰涼的手一步一步踩著漸漸不再冰冷徹骨的宮道,往鏡花亭走去。
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除了守夜的侍衛和打更的內監。今夜隆仁要留在玄明殿,黃昏時便吩咐了黃培德過來替我安頓好了一切。幾時的藥,幾時的茶,幾時的點心全都一一吩咐了下去。黃培德退下時斂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