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現在香港商人同日本的聯絡很緊。從他那質料並不算好的西裝和坐經濟艙來看,他算不上富裕,他也一定不是什麼豪門貴公子,但是,他身上有種奇怪的味道,有種神秘特殊的氣質,使他又不同於一般碌碌庸俗的小商人。
夏子見過的人不少,自信自己有種能大致揣測別人的身份和心理的本領,就算她這次猜得不對,他至少也算得上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夏子忽然有種想和他說話的慾望,她猛然希望能夠了解這個年輕人,她並不想掩飾對他的好感。夏子一向是一個直爽大方、敢做也為的女孩子,這當然由於她很少呆在日本的原因。
她眨了眨了眼,問:“先生,他為他主人報了仇之後,為什麼還要自殺呢?而且幹嗎要朝肚子上下手,就是這個黑衣武士。”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其實是知道的。
年輕人沒有看她,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他彷彿還沉浸在影片和自己的沉思中,但他卻已馬上回答了她的問題:“敵人全部消滅,任務完成了,這是現代槍手要馬上遁離的時刻,”說到這裡他的右手神經質地抖了一下,“但是對於古代日本武士來說,卻還有一樁未了的任務,這是做為一個武士所必須負擔的重任,他要回到自己最初選擇的地方,去死。”他的聲音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傷感和尊敬,沉默了很久才又繼續說了下去:“這是做為一個日本武士的規矩和原則——武士道。崇高地、具體地、淋漓盡致地表現了日本武士精神的武士道。為種精神毫無餘地地約束著一個武士的一生,要求他徹底地忠誠、勇敢和紀律、激發他無與倫比的內在熱情與個在沉著。武士道精神不是法律和教條,而是一種情操,藉著無數悽美壯麗的詩篇流傳下來為人們所讚揚為武士所信仰的。”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放慢了一點,語氣加重了一點。
“所有的詩句,都只有一個主題:武士生命的目的就死亡——要死得其時,死得其所!”“這,也許對武士們來說太殘酷了一點?”夏子忽然插話問。
年輕人淡淡笑了笑:“一個武士,從小就專注於應該怎樣死的訓練。長大###後,便等待著最好的時機,這就是武士的精神:明瞭死的時間和方法。武士們不僅不怕死,反而把死當成光榮神聖的時刻來臨。如果他沒在戰場上為領主犧牲,他便享有自己執行死的榮耀。對他來說,死亡就是生命。”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奇怪之極的表情:“這就是日本武士道似而非是的地方。”年輕人轉過頭,望著夏子繼續說:“信佛的人說——日本武士道精神包含著從中國流傳來的禪宗思想,比如‘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捨身喂虎’等等——靈魂在肚子裡,所以佛祖的肚子才會很大。所以武士們才切腹自殺,這是為了讓靈魂解脫。”夏子的漂亮出眾,加上她父親的財勢過人,使她身邊叫是圍滿了熱情的追逐都,相互之間為了壓倒意想中的對手而顯示能力賣弄口才的時候多得是,可是這個年輕人說話時的那種語氣、神情和態度,很明顯絕對不是為了討好她,甚至就算她在看著她的時候,他所有的話只不過是在自己對自己說而已。夏子的問題彷彿只不過是偶然觸動了他藏在心中藏了很久的一些話。
五
夏子:這的確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這是個謎一樣的年輕人。他一定經歷坎坷,內心世界豐富,令人一眼不能洞察。每個人都對未知的東西充滿了好奇,夏子也不例外,何況他並不討人煩,而且還令人很有好感。她滿懷興趣地又問:“先生對日本很熟?”年輕人微微搖頭,慢慢道:“很多年前來過,日本在我的記憶中,彷彿那已是遙遠得忘記了年代的原因的事了。”他悠然長嘆,臉上又露出那種令夏子迷惑的奇怪表情。他的回答也同樣令夏子迷惑:三句話前言不聯絡後語,生硬而奇怪。
“先生這次到日本觀光,還是……”“收債!”年輕人截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