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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歸現實的混合,是理智與稚氣的混合,是深情表象與水性楊花的混合,所有這些矛盾的傾向集合調配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反常、動人而使人迷茫的生命。

可是為什麼她能這樣吸引他呢?他不斷向自己提問而無法解答。根據他好觀察愛思考和以謙遜自傲的天性,他所追求的女人在內心深處應當是溫柔動人、忠貞不貳、性格保守安靜,能保證一個男人終身的幸福。

而他在這一位身上遇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東西。這是人類的一個新種,以其新穎,令人激起慾望。這個女人屬於新一代的開始,不為人們熟知,她們利用人性的弱點在人們的周圍,擴散一種新顯示的可怕的吸引力。

繼皇朝復辟時期的浪漫、熱情、愛幻想的婦女之後,登場的,是帝政時期崇尚現實享受的享樂主義婦女。然而,現在出現了永恆女性中的新變種,一種文雅的、敏感寡斷、心神焦慮動盪不定的人種,彷彿使用過所有寧神和麻痺神經的麻醉藥品,使她消沉,以太和嗎啡,用來挖掘幻想平息肉慾和麻痺感情。

從她的身上,他體會到一個矯揉做作,受過加工訓練以求媚惑的尤物味道。這是一件罕見的奢侈品;迷人、精緻、嬌弱;視線在她身上留連,心臟在她面前忐忑,色慾為之賁張;宛如面對用一方玻璃和您隔開的精美佳餚,在這專為挑起食慾而烹調陳列的菜餚前令人垂涎欲滴。

當他確實體會到自己正在一個斜坡上,朝著深淵下滑的時候,他開始懷著害怕的心情來衡量捲進去後的危險性。他會為她而突然變成什麼樣子呢?她會怎樣呢?她肯定會採取過去曾對所有的人都用過的行動:她會將他引到追隨於女人的無常任性之後的路上,像狗追隨主人一樣亦步亦趨,她還會將他歸到她的或多或少、略有名氣的寵臣之列。可是她是否和別人全都玩過這套把戲呢?是不是一個人也找不到(哪怕一個也行),在那些瞬息即過、心神投入的衝動之中,她曾愛過,真正愛過一月、一天乃至一小時?

從宴會出來之後,這些男人還處於和她接觸的熱情之中,他曾和他們沒完沒了地議論她。他感到他們全都心緒不寧,心懷不滿,牢騷滿腹,一派對現狀無奈之極的男人味。

沒有。在這群常在公眾好奇心前面炫耀的人當中,她誰也不曾愛過;可是他自己和他們差得很遠,當他的名字傳到某群人或者某個沙龍里時,誰也不會轉過頭來定睛看他,他對她又算什麼呢?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一個跑龍套的而已,一位男客而已。對這位挑剔的女人,他成了一個幫閒的清客,可用而已,輪不到說好,就如同用來兌水喝的酒一樣。

要是他是個名人,他也許還會接受這個角色,他自己的聲名會減輕他的屈辱感;但自己默默無聞,他就不願如此。於是他寫了給她訣別的信。

當他接到那封答覆的短箋時,他感動得像是交了好運,而當她贏得了他決不離開的承諾時,他高興得像得到了拯救。

幾天過去了,在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是在繼危機之後的緩和平靜階段裡,他感到對她的思念又在重新增長而更熾烈。他曾作出決定,今後再也不和她討論什麼,可是從沒有承諾過不寫信;於是在一個不眠之夜,由於前一天晚上她一直纏在心頭,愛情擾得他無法入睡,他情不自禁地坐到了桌前開始在白紙上表達他的感觸。這完全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些札記、一些短句、一些思緒、一些由痛苦的呻吟變成的文字。

寫完後,他平靜了,好像舒減了一些苦惱,在躺下以後,他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他重讀了這幾頁,認為十分感人,把它們套到了信封裡,寫上地址,一直留到黃昏後,很晚才送到郵局裡,好讓她在起床時能接到它們。

他想好了,她絕不會為這幾頁紙憤慨。哪怕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