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卻像是想成了別的什麼,笑容更加濃鬱。
他說:「怪不得,我跟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殿下對哪個女子如對喬姑娘這般特殊。」
喬安心想我可不特殊,那是嫡親的有仇的大哥的媳婦,親生的嫂子,老親老親了。
「殿下性情孤傲冷漠,向來不與女子親近,便是當年貴太妃娘娘欽點、險些成了殿下王妃的司大小姐,殿下也怠於應付。」
許先生意味深長:「細細數來,殿下唯有對喬姑娘另眼相看。」
喬安感覺他語氣哪裡有點奇怪。「喬姑娘氣質殊麗,儀態大方,顯然出身勛貴之族,如今又配出瘟疫的藥方,救了萬千百姓,大仁大義,大慈大愛,令人欽佩。」
許先生繼續說:「喬姑娘的人品氣度,令許衡敬重萬分,能得喬姑娘,是我西南之福,更是我等殿下屬臣之福。」
「所以……」
喬安聽他說這麼一大堆話,腦門上掛滿了問號,琢磨半響:「你也是來誇我的?」
許先生:「…?」
喬安遲疑:「那謝……謝謝?」
許先生:「……」
許先生愕然看著她,喬安回以真誠的眼神。
這些文化人就是不一樣,誇人都雲裡霧裡的,找個重點跟做閱讀理解似的。
不過畢竟是誇她,這份好意她收下了。
許先生與她對視三秒,發現她是真的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
「……」許先生沉默了片刻,失笑:「是我表達不清,請喬姑娘見諒。」
喬安擺了擺手:「多大點事兒太客氣——」
「——其實我此來只是想告訴喬姑娘,我與諸位將軍大臣都極為敬重佩服姑娘的為人,認為姑娘堪為我西南王妃」
許先生後退兩步,俯身拱手行大禮,真心實意:「喬姑娘與殿下珠聯璧合,正是堪配,請姑娘千萬不要有所顧忌,我等不拘於那些繁文縟節,願真心尊姑娘為西南主母。」
喬安:「……」
喬安:「!!!」
喬安直接把藥碗給捏碎了。
喬安呆呆看著他,許先生連忙說:「我知我這樣說是唐突了,但是我等只是……」
「許先生,您恐怕誤會了。」
喬安覺得這必須得好好解釋一下了,她站直腰板,抹了把臉,又抓了抓亂糟糟的碎發,讓自己看著像個正經人。
喬安面容嚴肅地看著他:「許先生,其實我是皇后。」
許先生:「……」
許先生覺得他經歷了幕僚生涯中最嚴峻的考驗。
他難得眼神呆滯:「……皇……皇什麼?」
「皇后,陛下他媳婦,秦王他長嫂,親嫂子。」
喬安用滿是藥渣的手在腰上圍著的圍裙上蹭了蹭,特別認真:「你看我不像嗎?」
許先生:「……」
許先生看著亂七八糟綁了個長馬尾,身上染滿了各種藥渣碎屑。臉上手上全是菸灰以至於都不太看得清容貌的喬安,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喬安眼看著喬先生渾身都震了一下,隨即身形搖搖欲墜就要往後倒。
喬安趕緊要扶住他:「哎哎許先生您別暈——」
「不敢喬姑——不不娘娘——」
許先生連忙躲開喬安伸過來的手,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尷尬又複雜,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對喬安深深俯身拘了一禮:「草民無狀,請娘娘恕罪,娘娘只當什麼都沒聽過,草民想起還有事兒,就先走了,娘娘忙著。」
說完都沒給喬安攔的機會,他就跟背後有鬼追一樣急匆匆地跑了。
喬安張了張嘴,轉眼許先生已經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