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你很緊張?」
李稷在她灼灼的目光中微微垂下眼簾,唇不自在地抿了抿,輕聲說:「不要鬧。」
聲音這樣輕,一點不像是拒絕,更像是被揉成了一灘的貓,柔軟著綿長著欲迎還拒的樣子,讓人更想用力欺負他。
喬安笑了起來。
「大哥。」
她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可是我就想要鬧呢。」
李稷放在桌上的手蜷起來,緩緩閉上眼。
方愈進來的時候,喬安正在給李稷擦頭髮。
李稷手上還拿著奏摺,坐在那裡垂著眼看,墨色的長髮披散著,喬安坐在旁邊,拿著個毛巾有一搭沒一搭地拽著他的發尾擦。
場面看起來非常和諧、友愛,正經中還透露著溫馨。
方愈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哪裡怪異。
他轉了兩圈,狐疑地盯著李稷的臉:「……你臉怎麼這麼紅?」
豈止是臉紅啊,眼尾都泛著紅霞,眼睛裡更是濕的,嘴唇也有點腫……
方愈用看「勾引皇帝花天酒地傷腎傷身的奸妃」的眼神瞪喬安。
喬安放下毛巾,厚顏無恥:「上火了。」
方愈:「上火都到眼睛裡了?」
喬安點了點頭:「就是這麼嚴重。」
方愈:「……」
方愈看李稷:「李稷,你說句話,」
李稷能說什麼話。
他抵唇輕咳了幾聲,啞著嗓子低低說:「嗓子是有些澀,方愈,你下次給我開幾劑清火的湯藥來。」
方愈:「……」
喬安攤手:「你看,我就說。」
方愈:「……」
方愈看著這狼狽為奸一唱一和的狗男女,痛心疾首:「我就多餘管你們倆的破事兒。」
喬安今天已經玩夠了,心滿意足,對於剛才還看得哪裡都喜歡的李稷也沒啥興趣了,把毛巾往方愈手裡一甩,說了句要去吃飯,就拎著藥箱哼著小調美噠噠地走了。
方愈看著神清氣爽的喬安,又看著面色蒼白眼尾泛紅的李稷,總覺得他特別像話本里被女妖精吸乾精血的傻子書生。
不過畢竟喬安不是妖精,就是逗逗人,不可能在李稷還受傷的時候讓他動欲,所以方愈診脈之後,哼哼了幾句,也說不出什麼。
李稷收回手,面色如常。
他除了在喬安面前抬不起頭,對於其他人,向來都是那個深淺莫測、冷漠鐵血的帝王。
方愈開啟藥箱,從最裡面的小格子裡取出一顆丹藥給他,李稷接過來,喉結動了動,直接仰頭吞下。
「氣血不足。」方愈臉色發沉:「就算是你傷過心肺,但是你如此年輕,身體健壯,又細緻調養補了這兩個多月,按理說怎麼也不該虧空成這樣。」
李稷眉目淡淡,方愈看見他習以為常的模樣,心底漸漸升起不好的預感:「原來在京城時,在宮裡你就咳過血,那時我就覺得你這心疾發得異常,絕不僅是因為情緒躁動,是不是……」
「是命裡的病。」
李稷輕輕咳嗽幾聲:「我知道。」
方愈一驚:「你自己知道?!」
別的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怎麼死的又怎麼會不知道。
「知道。」
李稷輕描淡寫:「不是大事,先不必聲張。」
「這還不是大事,還不聲張?!」
方愈氣極返校:「你就要靠這幾顆補氣血的密丸強撐著?就算是我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治療辦法,你……」
方愈緩了語氣:「……便是怕傳出去動搖國本,那也至少該讓喬安知道,她醫術好,我們倆一起想想辦——」
「不要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