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自我標榜為農民,是想標榜自己意念純潔,衣著樸素,可從來沒有想在外表上象個農民。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會長得象個農民。我在城市生活了十來年了啊,咋還看著土呢吧嘰?生活也算養尊處優了,全職太太似的,偶爾在花園裡侍弄一下花草。手上沾不上太多的泥巴,洗洗伸出來不算蔥也算沒長蟲的大蒜吧?
這句話讓我很有些恨恨然。我問他你老婆長什麼樣?是那個很胖能爬梯子粉牆的能幹女人嗎?男人說,我老婆長得不胖不瘦。於是我就很留意地觀察了一段時間,準確地判斷出了哪個女人是他的老婆。是不胖不瘦,可也不年輕,黃臉婆似的,對了對了,腳上穿著農民似的粗根黑皮鞋,竟然還配著黃紅條紋的襪子。我呸,比我長得還象農民呢!
這個發現讓我對那個不太熟的男人態度變得很冷淡。要麼我裝瞎,要麼把他當瞎子。
但之後很久我的心都空落落的,失敗感越來越深,幸福感無從說起。有人調查武漢人的幸福水平在月收入五千以上。這樣說我的經濟幸福指標是沒有問題的。老公做花木租擺生意,手頭有幾十家公司。雖然很忙,但收入頗豐。除了不斷擴充套件業務,每天只需跑跑部分公司,澆澆水,殺殺蟲,稍加養護。隨著手頭的客戶越來越多,也請了一兩個幫忙跑養護的事。我呢,在租來的兩三百平米的花園裡洗衣做飯帶孩子,間或把從公司換回來的半死不活的植物換土施肥或修剪。其他時間負責在電腦前為客戶答疑解惑。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就覺得麻木。太單調了,太不精彩了,太他媽沒勁了。
於是我就想出去走走。我說老公你少請一個人,我給你跑養護吧。老公不放心。我說不會有人把我給勾走的。他說什麼啊,我怕你把我的花花草草都養沒了。這傢伙說話就是這麼直白,真想給他頓老拳。但為了達到目的,我忍,我磨。老公沒有辦法,說讓我跑幾天試試。
外面的世界果真是很精彩。寫字樓裡窗明几淨,那些俊男靚女們端坐在格子間裡,一個比一個象精英。我竭力走得嫋嫋婷婷,屏聲靜氣地穿梭在格子間裡,高跟鞋叮咚叮咚擊打地面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悅耳。可小半天下來,我的腳痛得要命。下樓時靠在電梯裡歇息,電梯裡那同樣明亮的鏡子照出疲憊的我,天哪,那是我嗎?手提裝滿工具的水桶,戴著袖套,頭髮毛糙糙的,被幾個精英擠在一角,十足的農民啊!
我很有些沮喪。出門前我精心裝飾了一番,抹了點粉底,塗了點帶色的唇膏,挑了套最象城市人的套裝,誰知走在白領堆裡,還真有點影響樓容。
第二天我的裝束又往白領的樣子靠了靠。最彆扭的就是那個水桶。可那是我的工具,沒那個我到寫字樓幹嘛來了?我覺得除了裝束,最重要的就是氣質了。下巴!下巴!輕揚!顯出高傲而又目空一切的樣子!
就這樣我又到了一個寫字樓前,我找不到放車的位置了。這就讓我有點猶豫。不遠處一個保安對我喊,放這邊來。莫亂停。我聽話地放好車,提上水桶抬腳就往裡走。這保安又喊我了,你做什麼的?我澆花啊,花木租擺公司的。呃,不是個男的嗎?換班了。
不想和他廢話。
誰知下了樓來,他竟然等在電梯口。我覺得他是特意在等我。不為什麼,女人的直覺。他比剛才笑得歡些,象個熟人似的打聽這打聽那:你們每天要跑很多公司吧?
那是,要不吃什麼喝什麼呢!
那你們還要人嗎?
幹嘛?你這工作不挺好嗎?哪象我這東奔西跑的。
呃,隨便問問。你們公司在哪兒?
不遠。
你電話是多少?呃,哪天你們要人了,給我個電話。
這個。。。我猶豫了一下:13339996076。
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