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道:“那我睡了,你夜裡警醒著,若是有哪裡不對,只管抱著豫哥兒走,讓翠羽和朱翎跟著我。”
白九娘答應著,搬了張玫瑰椅,在豫哥兒的羅漢床旁邊四平八穩地坐下,隨即吹滅了那盞小燈。
屋裡很快傳出羅錦言均勻的呼吸聲,豫哥兒在黑暗裡大睜著雙眼,卻是睡不著了。
他知道爹爹一定是去辦重要的事情了,這件事不能讓人知道,所以娘才讓白九娘穿上爹爹的皮斗篷,假裝爹爹回來了。
娘還讓白九娘到時抱著他走,那娘呢?他只知道白九孃的武功很厲害,連彭師傅也說白九娘是女子裡頂尖的高手,彭師傅可沒有說過翠羽她們怎麼樣,事實上,他懷疑翠羽和朱翎是沒有武功的,他都沒有見過她們練武。
他聽到娘沉穩的呼吸聲,心裡佩服極了,娘可真厲害,這樣都能睡著。
他不能睡覺,要是壞人來了,他可不想死狗一樣被白九娘抱著逃走,他要保護娘,他是練過武功的。。。。。。雖然只是練了踢腿和扎馬步。
此時的秦珏,正端坐在楚茨園裡,秦燁的書房中。
他穿了件竹葉紋的青緞道袍,綰著竹簪,屋內一燈如豆,只能聽到算盤珠子碰撞的噼裡啪啦的聲音,聲音清脆,打破了夜色的寧靜,在這深宅大院中顯得格外刺耳。
長房的很多院子裡要麼鑲了西洋玻璃窗,要麼是用明瓦,唯獨楚茨園裡,卻依然糊著高麗紙。秦大老爺不喜歡讓窗子明晃晃的。
秦珏直到今天才發覺,這個習慣也挺好的,到了晚上,從外面看起來,也只是窗上的一個剪影。
他熟練地撥弄著算盤,他打的是前陣子惜惜教元姐兒的術數,不過她們用的是心算,他是用算盤打出來。
秦燁的算盤出神入化,也只有十四太爺的左手鐵算能和他相比。秦珏也會打算盤,倒不是要學來算帳的,而是他小的時候,忽發奇想,想用算盤珠子當暗器,在打算盤時趁人不備,珠無虛發。他為此認真鑽研了一陣子,結果是算盤暗器沒有練成,他卻打了一手好算盤。
這麼多年了,他的這手算盤還是第一次派上用場,剛開始時手有點生了,打著打著,便越來越流利,熟稔得讓人會誤以為,屋裡那個人就是管了二十多年庶務的秦家大老爺秦燁。
書房裡輕煙嫋嫋,一爐檀香,一壺香茗,滿室的算盤聲,連同書案後那坐得筆直的身影,都和往常一樣。
良久,算盤聲停了下來,屋裡的人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有滿腹的酸楚和委屈。
是啊,有個這樣不孝的兒子,大過年的,派了二十來個護衛,明刀明劍地把親爹軟禁起來,怎能不令人嘆息。
有輕微的聲音傳來,像是老鼠在夜間遊走,也像是有人踩在屋瓦上。
第七三五章 天明去
一條繩索無聲無息地從屋頂垂落,準確無誤地套在了屋內人的脖子上。
活生生的人突然被繩索套住,本能地使勁掙扎,那繩索卻越掙越緊,這不是普通的繩索,這是牛皮繩,索扣精巧,收放自如,不像是臨時找來的,倒似是專門練就的一套技藝。
終於,被繩索套住的人沒有了力氣,他掙扎的動作越來越緩慢,越來越無力,直至再也無力掙脫。
屋頂的人顯然很有經驗,看看火候已到,便收起繩索,那繩索在半空中擰個圈兒,就不可思議地在死人的脖頸上脫了下來,迅速縮回,隱沒在屋頂。
。。。。。。
秦珏從書案下站起來,面無表情地看向那個人,那人穿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衣衫,梳著同樣的髮髻,只是面色青白,舌頭已經吐出來了,死狀極是可怖。
秦珏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移開,對從櫃子裡、書架後出來的兩個護衛道:“給他換回自己的衣衫,扔到潭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