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做副經理。”他說,“是我的兒子。”
我微微頷首。
“他現在人在巴黎,很快就會回國。身為人父,說實話,這個兒子實在不成器。我不放心將來讓他直接接手我的產業,還拜託木經理多多鍛鍊他。”
我已經明白過來,分公司其實是他訓練親子的演練場,我不過拿人工資做教練。
更有一則,有親信在我身邊,兩雙眼睛互相監督,他才是身後漁翁。
但他既樂意將兒子交給我,我也不是白做工,不算虧本,無從計較。
莊秘書趁人不在,偷偷與我說:“你掌握分寸,做個樣子就好。大少爺就是個阿斗,扶破了手掌心也沒用。”
“有這樣了不起?”我說,“人能笨到一定程度,也是難得。”
“如果是笨就算了,偏偏太聰明。”
她歷數罪狀,“而且還是風流上的聰明。初中的時候就有女孩子為他自殺,高中時候連老師也不放過,騙到一次期末考試的卷子。”
“出國以後?”
“念服裝設計專業。經常和一些小模特來往。”
我會意點頭:“確實有風流的資本。”
但我不放在心上。
第二十八章(下)
我這輩子不曾缺乏眼福,也已經對人類這張外皮看得淡。只是心裡想一想,覺得幸好還沒有風流出血債來,為我省掉不少麻煩。
某日在會議室裡與市場調研部諸君開會,正是熱烈時候,林徐借進來送材料的機會與我低聲說:“邢昀澤突然提前回國,在機場打電話要我們過去接人。”
聲音不大,但室內立刻鴉雀無聲。
眾人面面相覷,不曉得該在此時配上什麼表情。
“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
他搖一搖頭,“不知道。”
我思忖片刻,說:“先讓小孫開公司的車去機場。”繼續開會。
傳說中英俊風流的海歸邢公子如天神駕到,訊息傳開,外面比裡面熱鬧得多:有人立刻打電話訂了花籃來擺在門口,讓清潔工重新打掃副經理辦公室,拖乾淨地板,幾位年輕漂亮的女職員將自己關在洗手間裡整理衣襬裙角,補妝梳頭,直到我會議結束也未捨得出來。
本以為人很快就到,還指望一起吃個接風宴,等到十二點,突然接到小孫電話:副經理要在外面吃飯,飯後還要睡覺倒時差,已經指定了一家酒店,要他現在就開過去。
我於是通知林徐:“不用等了。大家今天還是在這裡吃工作餐。讓餐廳照常送來。”
他說:“我去改訂晚上的包廂?”
我說:“不用,直接訂明天的。”
他便出去打電話。
眾人期待狠狠落空,有幾個趁午飯時候在一起犯嘀咕:姿態這樣高,當自己是哪一號國際巨星?
這國際巨星果真在酒店裡一睡就睡去了半個白天加一個晚上,次日上午姍姍來遲,花籃裡的鮮花已經打了焉。
我接到電話,馬上率眾員工到門口列隊歡迎。小孫領人上來,有些緊張地點頭說:“經理。”身子一閃,遠遠過來一個年輕男人,極其的瘦,也極其的高,穿著皮涼鞋,黑的窄管褲,白襯衣,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後面是一雙輪廓很深的眼睛。
身後立刻有陣陣抽氣聲。
是的,他像一個歐洲血統的男模特。以邢總的相貌基因,要生出這樣一個尤物般的兒子,實屬老天造化,非常不易。
那雙眼睛很快認出了我。
我上前去,伸手說:“木曉。”
“刑昀澤。”
他握住我的手,居高臨下看我:“家父已經誇獎你多次,要我跟著你好好學習。今後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