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常清靜追問她的話,桃桃在心裡小聲地和自己說。
那她就告白。
可是,常清靜沒有,他只是移開了視線,她不願意回答就沒有再問。
或者說,他目前分不出心思來管她,他與蘇甜甜走得更近了點兒。
強烈的負罪感和渴望幾乎將常清靜自己撕裂成了兩半,寧桃能清楚地看到常清靜動搖。少年第一次有喜歡的姑娘,慌亂侷促又動搖,下意識地逃避。蘇甜甜不許他逃避,總強迫常清靜看她。
「桃桃,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蘇甜甜皺著鼻子,將整個腦袋都壓在了寧桃身上,撒嬌訴苦。
「桃桃,你能不能幫幫我呀。」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蘇甜甜的眼睛是亮的,嘴角也是翹著的,流露出一股甜蜜。
寧桃看出來,其實蘇甜甜根本不在乎她提出什麼不什麼建議,她就是有滿腔的高興想要和人傾訴。每次說是要找她聊天兒,其實就是聽她一個人講。
「那你想要我給你什麼建議?」寧桃將蘇甜甜稍微推開了點兒,難得嚴肅了神色問。
「你和常清靜之間,我能給你什麼建議?」
蘇甜甜第一次看到寧桃這個神情,被問住了,喃喃地說不出話來:「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感覺,感覺常清靜是喜歡我的,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總不承認。」
「那你要我幫你去問嗎?」桃桃道,「我能幫你這一次,那下次呢?下次你們倆出了矛盾,還是我替你們去解決嗎?」
那彷彿葡萄一般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鄭重地看向蘇甜甜。
蘇甜甜心裡不自覺打了個突,有點兒心虛地避開了視線:「我……我……」
「既然你沒決定好,」寧桃嘆了口氣,認真地糾正,「下次,這種事,別再找我了。」
「這樣的談話毫無效率和意義。」
寧桃她當然不傻,她能看出來蘇甜甜身上那些小毛病,她只是想要一個垃圾桶,一個樹洞。她並不是真的傻白甜,某種程度上,像是個天真到近乎殘忍邪惡的孩子,道德感極其薄弱。
她做的一切基本都出自於慾望,而鮮少能剋制住慾望。
有句話不是說,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是不是能剋制住慾望嗎?蘇甜甜身上作為「人」的理性不多,更多是「動物性」,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不大的孩子。
這是蘇甜甜第一次看到寧桃這麼明確地表示拒絕,有些尷尬地嘟囔了兩句「我不是這個意思」,又提著裙子像個花蝴蝶一樣跑到了人群中。
蘇甜甜走後,寧桃胡亂地想到,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塑膠姐妹情了。
但人與人之間相處就是個磨合的過程,她、蘇甜甜和常清靜,他們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至少,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甜甜是發自內心為她焦急,主動去救她的。
寧桃視線微微一偏,就看到了蘇甜甜抱著膝蓋坐在了常清靜身邊,而常清靜眉眼依然冷峻,低著眉眼,不去看她,也沒有拒絕。
少年與少女隔著篝火坐在一起,明亮曖昧的火光照耀在兩人臉上。
寧桃心裡有些悶悶的,好像曠野的風燒到了她身上。
桃桃移開視線,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走出來了,她給老頭兒寫信,說是要一起去落梅坡看梅花,去江畔的酒肆喝酒,去蘆葦盪裡看鶴。
看到常清靜與蘇甜甜在一起,她會大聲說笑,蹦蹦跳跳,瘋瘋癲癲,和那些撮合他們的人一道兒,更加大聲地說笑,她這些故作姿態的自尊,好像將常清靜推得越來越遠。
只要她不說,常清靜就不會發現,她曾經暗戀過他,等她哪天不喜歡了,還能維持點兒體面。
為了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