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合了。」寧桃搖搖頭,「我不信。」
常清靜道:「那就去看看。」
話音未落,身旁這一向沉默孱弱的少年,竟然已先行一步跨入了靈堂,桃桃愣了半晌,這才忙跟了上去。
常清靜目光自這靈堂內掃過,看這錢家人哭成一片。
錢管事是在今早被人發現的,她早年與夫婿和離,便帶著女兒獨自生活。今天一早,青蘿見她一直未起床,便敲門去叫她。未曾想到推開門,卻看到錢管事就已經死在了屋裡,桌旁還有一封遺書。
大致說是自己這些年來在鳳陵仙家做事,利用職務之便做了不少錯事,貪汙了不少錢財,起初只是因為孤兒寡母,撫養青蘿艱難,這才想方設法弄些銀錢來,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日子一久,嘗到了甜頭,便違背了當初只為撫養女兒的初衷。
這幾日,鳳陵在查帳,她心知早晚會查到自己身上,心中愧疚,便打算以死謝罪,只求鳳陵留下青蘿。
「鳳陵這幾日在查帳?」常清靜問。
「我卻沒想到會是如此,」謝濺雪嘆息了一聲,「其實,這錢姑姑在鳳陵做了這麼多年的事,不過是貪汙了些銀子罷了,這遠遠要不了她這性命,頂多……」
頂多趕出鳳陵仙家,這一句話謝濺雪並未說出口。
常清靜徑直走到了棺材前,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中,擰著眉沉聲詢問:「青蘿姑娘,請問我能掀開這棺木,看一眼令慈的屍身嗎?」
青蘿被這齣格的要求震驚了,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常清靜垂眸,原原本本地將在洞庭城的所見所聞又重新敘述了一遍。
只是顧慮到對方的情緒,又換了個說法。
「此事懷疑到了令慈身上,令慈一直疼愛謝道友,謝道友是我們的朋友。」
「令慈此時自殺,矛頭勢必要對準到令慈身上,我們不願令慈死後還遭受這不白之冤。」
言罷,常清靜抬眼定定地看向青蘿:「望姑娘準許。」
青蘿年紀不大,先是喪母后又聽到這一席話,已是六神無主,下意識地回眸去看前來幫著操辦後事的舅舅。
「舅……舅舅……」
錢家舅舅面露猶豫之色。
謝濺雪與這小郎君都是男人,這開棺驗屍,畢竟於理不合。
寧桃敏銳地察覺到了錢家舅舅的疑惑,主動提議:「那搜魂呢?」
謝濺雪道:「倒是可以一試,只不過,搜魂也得遵循魂魄的意見,倘若魂魄不願來,那也無可奈何。」
「而若是他殺,對方倘若殺滅了錢姑姑的魂魄,那更是毫無回應了。」
寧桃想了一會兒,主動請纓道:「那先讓我看看吧。」
「我是女人,看看錢姑姑的屍身想必不會冒犯了錢姑姑。」
「桃子?」謝濺雪眼裡的驚訝之色幾乎快溢位來了。
李寒宵同樣也看向了她。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寧桃舔了舔乾澀的唇角。
其實她也是有點兒害怕的。她不是什麼逞能的超級英雄,只是偏偏讓她撞上了洞庭城那遍地的死屍。那麼多死屍,不知這裡面又有誰的祖父母,父母親,兒子女兒,兄弟姐妹。不繼續追查下去,她覺得於心不安。或者說,但凡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坐視不理,冷眼旁觀。
「讓我來吧。」桃桃鼓起勇氣這麼說。
錢家舅舅:「這……這也行?」
於是在場眾人便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青蘿與錢姑姑娘家的幾位女眷陪同。
寧桃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棺材前,俯下身移開。
女人慘白的,發青的臉立刻躍入了眼簾。
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