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三爺瞭然地點點頭,目光又在這三人身上轉了一圈。
「那桃桃呢?」
「對啊。」村口的村人面露納悶之色,「桃桃呢?」
「桃桃沒來嗎?」
「桃桃……桃桃……」對上眾人疑惑的眼神,蘇甜甜抿了抿唇,緩緩道:「桃桃,死了。」
剛牽著大黃狗跑到村口的小虎子,渾身一震,僵立在原地。
……
桃桃死了。
據說是除妖的時候死了。
這訊息傳到王家庵的時候,王家庵眾人還有點兒回不過神來,就像被一個驚雷砸懵了,砸得幾乎喘不上來氣。
好端端地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呢??
風和日麗的天氣,王二嫂搬了幾個小馬扎出來,一行人就坐在王二嫂家的院子裡說話。
太陽曬在人身上暖融融的,白雲從人頭上飄過。
今天是個好天氣。
王錦輝一放學,就急急忙忙來了,得到訊息之後,半天都沒能緩過神來。
桃桃沒了?
一向溫和的青年還抱著書,面色慘白,頃刻間,便覺得天旋地轉。
那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小姑娘萌生出真正的好感,無關於皮囊美貌,他甚至,甚至想把這小姑娘娶回家裡,他想好好念書,以後若是娶了她甚至能給她掙個誥命夫人噹噹。
這也是第一次,王家庵的眾人俱都沉默地開始回憶起了這小姑娘。
一開始蘇甜甜在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難免落在了蘇甜甜身上,而如今再想到寧桃,更是心疼得指尖都發顫。
這小姑娘剛剛散發出光芒,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蘇甜甜猶豫了一下,問:「二嫂,之前那間屋子怎麼樣了?」
「那屋子不能住人了啊。」
「怎麼了?」
「那屋子前幾年屋頂破了,漏雨,你王二叔爬上去修也沒修好。這臺階下面的草,長得都有一人那麼高啦。」
「之前桃桃不是總愛拉著清靜量身高嗎?」
「看樣子,清靜也長到『一米八』了吧,不過那牆上的道道也已經被大雨沖得剝落啦。」
他們說話的時候,小虎子一個人坐在階下,沉默不言地彎腰去摸這條大黃狗的頭。
他也不明白,寧桃怎麼突然就沒了。
少年沉默地將頭埋在臂彎裡,眼眶已然悄悄地紅了。
桃子走之前,他都說了什麼啊。
他們說話的功夫,常清靜沉默地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記憶中的那間屋子前。
一想到桃桃沒了,王二嫂子心口就疼。
疼得要命。
「桃桃之前對清靜多好啊。」
「之前桃桃可怕魚了,說魚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又愛亂撲騰,她抓在手裡害怕,但清靜喜歡吃昂刺魚,她就自己學著殺魚。」
暖融的日光落在人身上,也依然擋不住常清靜遽然失神的面色,緩緩地攥緊了指節,好像有什麼東西攪得五臟六腑鮮血淋漓,常清靜頰側肌肉微微抽搐。
桃桃剛死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那些尖銳的疼痛,總是不期而至,像是尖嘯著的幽魂在胸膛裡咆哮。
他以為他已經不在意的,甚至悲痛之後,心又漸漸地歸於了近乎於虛無的死寂。
沒有悲痛,沒有歡愉,好像感知外界的情緒都被一一地抽離了。
痛楚有時候並不是在得知死訊的那一瞬而來的,而是當你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陪伴,習慣了每每回到家中總有人為你點著一盞孤燈守候。
而某一天,等你冒著夜雪叩開門扉時,屋裡卻只餘下了彷彿融入人骨血的冰冷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