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來,與他識海中載沉載浮的畫卷有七分類似。
一幅幅畫卷此消彼現,記載的都是紀若塵的往昔過去,其中大半與他識海中畫卷一樣,另有小半他也未曾見過,不知是本來識海中沒有,還是恰好是他沒有看過的部分。這些畫卷同樣支離破碎,並且次序混亂。看來這玉童本領,也不如他自吹的那樣厲害。
一幅畫卷悄然自他面前閃過,即將逝去時,他猛然站起,喝道:“停!”
玉童小臉立時漲得通紅,雙眼凸出,佈滿了血絲,大滴汗珠順著面頰流下,但那幅畫卷終於慢慢穩定清晰,不再跳動。看來穩住一幅畫卷所花的氣力,要遠遠多於將一幅幅畫卷換來換去。
畫卷中繪著一座絕峰,面朝大海,背依群山,陡峭絕險,恰如破天一劍。層層雲霧自峰腰飄過,將遠方群山掩映得如若潑墨山水。前方大海蒼茫無邊,海天極盡處渾然一體,不然何處是海,何處為天。
這一座孤傲高絕的險峰,不知為何中間多了一條縫隙,似被一劍居中斬開。
看到這裡,畫卷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原來玉童已有些支援不住。他當下一聲斷喝:“把這畫給我定住!”
玉童面色慘淡,只得咬緊牙關,雙瞳中紫光閃耀不休,兩道鮮血又自鼻中滑下。
他身影忽然變得模糊,瞬間變回若有若無的一團影霧,然後化作一縷輕煙,竟然衝入畫中!
當現身絕峰之巔時,他終於確定那畫卷並非虛幻,而是成了連通陰司與人間的一扇窗戶。只是這窗有些小,如非他是無形無質之軀,根本穿不過這扇窗戶。
他緩緩轉身,湛藍雙瞳之中,映出一個安寧仰臥的身影。
他竟然有些顫抖,片刻,方有勇氣走過去,立在了紀若塵的身邊。
紀若塵雙手交叉置於身前,頭枕孤峰,面向蒼天,前臨東海,後倚層巒,臥得安詳寧定。
錯非那柄穿胸而過的古劍,實會讓人以為紀若塵只是在此風景絕佳的孤峰小憩。
他俯下身,伸出手,想將那寧定望著蒼穹深處的雙眼合上,但那幾寸距離,無論如何,就是落不下去!
“你……你這傢伙……”他終收回手,緊握成拳,卻止不住雙拳的顫抖。
他忽然探手一抓,自紀若塵胸口處提出一隻青色光鼎,掉頭大步向畫卷走去,絕不回頭!
畫卷另一端,玉童惶急叫道:“大人!萬萬不可帶那東西過來!那……那可是觸犯天條的大罪啊!”
他早已穿過畫卷,只聽得一聲暴喝從畫卷那端傳來:“給我閉嘴!在這裡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地,老子的話就是天條!!”
刷的一聲,畫卷收攏,消失。
紀若塵是微笑著睡去的,笑得如此安寧,如此輕鬆。那既是解脫,又是成全。
夕陽忽從海中躍出,染紅了半天雲霞。夕照之下,古劍拉出長長殘影,靜靜投在孤峰之巔。
章二 荒唐事 上
酆都城中早亂成一團,小鬼雜役一個個狼奔豕突,大呼小叫,哪還有半份體統在?平素裡威風慣了的鬼卒也無瑕去管這些大驚小怪的小鬼,或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或匆匆忙忙地趕往城頭駐防。
長街盡頭忽然響起如雷蹄聲,一隊五十餘騎巡城甲馬自街角繞過,向城門處奔去。不知怎地,酆都眾鬼平日難得一見巡城甲馬,見了本也該是又畏又敬,但此時望向巡城甲馬的目光中卻多了些看枉死鬼的味道。
這一小隊巡城甲馬與另外數十隊巡城甲馬在酆都城門處匯合,然後酆都城門大開,數千騎巡城甲馬擎起戰旗,滾滾出城,轉眼就隱沒在淡淡薄霧之中。
城牆中的機關室內,百頭身高五丈、肌肉縱橫的大力鬼吐氣開聲,合力推動絞盤,那兩扇極厚重的城門緩緩合攏。轟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