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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頁

一隻尚未成年的妖鬼,混在魚龍混雜的城池中,既要生存,又想變強大,這註定不是一條簡單的路。

溯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吃過無數種苦,終於漸漸有了點名氣,不用再整日提心弔膽擔心性命不保。

百年後,又是一年冬天。

溯侑與玄蘇狹路相逢,彼時,她已經是小門派的大師姐,距離掌門首徒僅有一步之遙。

他披著一身大氅,眼皮耷拉著,無精打採的樣子,身邊是兩三個衣冠楚楚,溜須拍馬的狗腿子,那樣一襯託,他真如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矜貴氣度。

四目相對,玄蘇竟然被那樣攝人的氣勢驚得退了兩步。

隔年開春。

溯侑收到了來自那個小鎮的第一封信,信上的署名是玄蘇。

&ldo;真稀奇。&rdo;他將信紙夾在指尖,笑得懶散又漫不經心,看了看後沒興趣一樣地丟給身邊的小囉囉,不耐煩地道:&ldo;念。&rdo;

小囉囉便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一邊觀察他陰晴不定的臉色,一邊磕磕巴巴地念下去。

唸完,溯侑自己一個人坐了許久。

信是玄蘇寫的,她破天荒的叫了他一聲&ldo;阿兄&rdo;,後半截則是玄父玄母的口吻,這些年,他們依仗著玄蘇帶回來的靈寶靈丹,續了百餘年的壽命,可凡人終究是凡人,撐到現在,身體已經衰竭,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要歸西。

他們想見見溯侑。

他們喚他為孩子。

不是妖怪,不是天生孽種。

多麼溫暖的字眼啊。

縱使溯侑表現得百般不以為意,將那張紙丟在窗前一丟就是大半個月,可至六月,他看著一日比一日毒辣的太陽,到底還是不由得還是想起了百年前。

那兩人將自己帶回了家,一張可以安睡的床,兩口足以續命的米糊。

他回了那座小鎮。

可還沒到地方,他便在叢山峻嶺間遇到了埋伏,那不入流的小門派幾乎出動了全部的掌門,長老中途圍剿他,所為的,是他身為大妖,體內孕育的妖珠。

什麼都是假的。

那句&ldo;阿兄&rdo;是假的,&ldo;孩子&rdo;是假的,情真意切的懺悔,句句滴淚的想念,全部都是騙人的。

只要立下了這個功,玄蘇便能將夢寐以求的掌門首徒收入囊中。

為了要他的命,他們聯合起來,編造了個以&ldo;親情&rdo;為名的巨網。

溯侑殺紅了眼。

誰要他死,他便要誰死。

他偏要,偏要活著。

可最後,他拎著染血的劍,一步一步走到瑟瑟發抖的一家三口跟前時,劍尖也只是斬斷了玄蘇的經絡,他看向垂垂老矣,似乎眼睛都睜不開的夫妻兩面前,聲音危險得令人毛骨悚然:&ldo;既然這麼厭惡我,當初,救我做什麼?&rdo;

玄蘇目光怨毒,歇斯底里地大喊:&ldo;你等著,你等著,你膽大包天,屠戮人族,師兄已經接到訊息,上報執法堂和聖地了。&rdo;

溯侑確實沒逃過聖地的圍剿,他在一年中天最熱的時候戴上枷鎖,被押入羲和聖地的私牢裡,又在天最冷的時候上了審判臺。

他曾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結果有人於高高在上的王座上,點了他一下。

畫面在此時戛然而止,薛妤從大段大段回憶碎片中回神,幾乎是下意識地去尋溯侑的身影。

他在不遠處站著,身段高而孤拔,唇低低地壓著,睫毛垂落著覆蓋眼底那些濃烈的,翻湧的情緒,在眼瞼下掃出一團深重的沉鬱之色來。

薛妤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