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高貴,卻不自大,不自負,沉著冷靜,遇事果斷,最令人動容的是,那張白雪般清冷的面孔下,確實有著一顆善良而柔軟的心。
她兩次說不接這個任務,卻兩次留了下來。一次因為雷電害人,一次因為雲籟的死。
人與妖的性命,她如出一轍的珍視。
就比如方才,她只說溯侑聰明,天賦高,知情識趣會做事,卻從不曾說他是個妖鬼,不曾說他們生來低賤,狡詐,不值得信任。
這樣的人身上,幾乎帶著一種令人著迷的魄力。
&ldo;我也觀察過那位小少年,確實值得培養。&rdo;善殊輕輕籲出一口氣,又說了幾句話後起身告辭。
她才掀開珠簾,就見適才被她們談論過的少年正順著長長的遊廊朝這邊走來,月色將他的影子拉成長而孤瘦的一條,她於是又笑著折回一步,朝薛妤道:&ldo;阿妤姑娘,你的幫手來了。&rdo;
果然不出片刻,少年乾淨的嗓音如清泉般從門外淌進薛妤耳裡:&ldo;女郎。&rdo;
&ldo;進來。&rdo;
溯侑才梳洗過,流水般的黑髮乖順地披在肩頭,著一身雪色長衣,襯得他身形挺拔瘦削,自然而然透出一種孤高畫質冷,即將登仙而去的氣質,可又因為那無可挑剔,令人難以忽略的五官而現出一點純然的嫵媚和花瓣似的嬌艷。
有一種人,天生好顏色,穿什麼都別有韻味。
溯侑儼然就在此列。
薛妤在案桌前站著,先是抬眼掃了掃他,問:&ldo;怎麼了?&rdo;
溯侑垂著眼,認認真真地回:&ldo;我回去後,整理了陳劍西城主府上的各種偏方邪術,是關於借運、妖血延壽這一方面的東西,可以作為證據提審陳劍西。&rdo;
薛妤幾乎是再一次感覺到了輕鬆。
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往常都是她將整件事情全部處理完,再一摞摞帶回鄴都,自己一遍遍翻過之後寫進鄴都辦案總結裡。
偶爾朝年也有心想幫她做這些事,可他和梁燕,輕羅等人都還沒成熟到那種份上,很多事遇見了不知該如何,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讓她定奪,她於是放不下心,還是得自己攬過這項任務。
前世上千年都是如此。
勞累,但也沒有辦法。
&ldo;你有心了。&rdo;薛妤朝他招手,點了點自己身邊的位置,道:&ldo;正好,我這裡有些東西,你幫我看看。&rdo;
等人站到身側,她青蔥一樣的長指輕飄飄落在桌面鋪著的紙張上,說:&ldo;這些是我的猜想,你看過之後跟我說說,關於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rdo;
溯侑的視線從她玉白的指節上慢慢落到那些字句上,應得從容:&ldo;好。&rdo;
薛妤將手中的筆遞給他,又抽出張白紙鋪開,問:&ldo;從雷霆海異樣到陳淮南之死的經過,會寫嗎?&rdo;
&ldo;會。&rdo;身形頎長的少年接過她手中的筆,那上面還存著淡淡的餘溫,他握上去時,指節有瞬間不自然的僵硬,旋即很快恢復,期間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異樣。
薛妤在案桌前坐下來,終於騰出手去翻看宿州的地圖。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都不說話,屋裡一下只有落筆和翻頁時沙沙的輕微動靜,各幹各的事,卻出乎意料的融洽和諧。
某一刻,薛妤停下動作,她皺眉,腰間的玉符燃燒著懸浮到眼前。
她看著上面顯示的名字,又看了眼身側握筆伏案的乖順少年,手指在空中停了下,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理會一樣,最後一刻才慢吞吞點了下去。
玉符另一頭最先響起的,是一陣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