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至腰間,頭上結實地綁了個歪髻,並無飾物點綴,一張臉蛋白裡透紅,杏核兒眼,圓巧鼻,紅潤的小嘴好似裹著一層蜜糖,亮晶晶地惹人遐思。那淡如清風的笑容,柔弱中卻藏著幾分刁蠻。
“那以命抵命的人,可是你?”她上前兩步,抬臉瞧他,卻一眼跌進他的目光裡。
眼前這男子,挺拔如山崖之柏,普通的土布披在他身上,依然帶著飄逸之感。那仙風道骨的氣息沒遮擋他半分俊顏,炯炯目光,深邃如暗夜明星,直鼻薄唇更襯得他英氣逼人。
“正是……在下。”他心中一陣慌亂,口裡也頓了。
“如此這般,這事便容易了。”白衣姑娘抿嘴一樂,雙手背在身後,歡愉地一小跳。“林小道即日起便是我的人了。”
“姑娘……”他雖明瞭自己身處青樓,但心中卻決計不信這少女也是風塵中人。
“怎麼?剛說的不算話?”她明眸一亮,又轉向斯書諾。“不是要救這小道士嗎?”
“是是。”林書豪上前一步,言辭懇切。“貧道原本想馮姑娘求藥,若……姑娘你可知者解毒之法,貧道自當遵以命抵命之言,絕不反悔。”
白衣姑娘抬眼瞧了小夢,微微揚了下巴,小夢便極不情願地挪身離開,臨走帶了門。她湊近了瞧瞧斯書諾的氣色,卻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忍不住皺眉,捏了他的腕子。沉吟半晌,她抬腳後退,卻覺得腳底黏膩,翻足一看,原是鞋底粘了一塊血跡。
“你嘔的?”她弓著身子,呼吸弱風打在斯書諾的臉上,夾著一絲女子身上的馨香。
他點頭,窘迫著臉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她也跟著點頭,不錯眼珠地瞧他,忽然翻腕捏了他兩腮,點他喉嚨,可見舌尖上有處新傷。斯書諾用手格擋她,又忍不住咳嗽連連,林書豪未見詳細,焦急問道:“姑娘,師兄的毒,可解?”
“可解!”她站直了轉身向他,仰頭直視他的臉,“林小道明日子時到後院的杏子樓求藥。”
“明日子時?”他唏噓,卻又不敢推卻。
“怎麼?子時可得藥,你想推到午時?”她輕笑,繞著他轉了圈,彷彿惦記上他身上什麼東西,肆無忌憚的打量。“我倒是無所謂,不知那廝是否撐得過。”
“子時杏子樓,貧道定如約而至。”他終究應下,心頭卻捏了一把,暗想這鴛鴦樓竟還要來第二遭。
白衣姑娘拍手一小跳,滿臉欣喜,襯得一張臉透亮明豔。
“說定了!”她笑的開朗,小鳥似得開門欲走,卻頓了一步,仰身朝後,“我才是馮若夢,下回可別錯了!”
番外二 杏子樓
離子時還差一刻,林書豪背劍赴約,立在四月的夜風中,衣袂飄飄,重疊近處寂靜街道,遠處明月當空,竟可自成一景。他朝前踏了一步,又停下,心中輾轉:四師兄被奸人所害,身中奇毒,身為同門為救手足,自當義不容辭,只是今日,一步步走去,怕是再也回不了清風山了。
打更的從遠處緩緩走來,好似逼促他前行,於是心中一頓,提起而其,幾個起落便來到杏子樓跟前。他環顧小院,的確與傍晚所見的鴛鴦樓大相徑庭,面前一座二層小木樓,暖暖燭光還明著,映亮了旁邊一棵紅海棠,和煦微風拂過,飄零幾片花瓣,卻像極了姑娘家的繡樓。
他望望月色,躊躇是否上前敲門,卻見一粉衣女童從二樓探出頭來,甜甜笑著:“公子再等等,我家姑娘的藥還沒配好。”
“有勞了。”林書豪心中一陣悵然,說不出自己是想見,還是怕見,只是這會兒沒瞧見馮若夢的臉,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他在這小院子中轉了轉,便靜靜等待,練武之人原本耐力極佳,不過這番乾等他還是頭一回。眼見著天邊已泛魚肚白,二樓裡的燭火還是熒熒搖擺,不見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