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事務所還小,地板上鋪著灰色的地毯,幾乎沒有多少家當,只有桌上放著檯燈的小茶几和座墊、陳舊的衣櫥、保溫瓶和茶杯、一組折得像豆腐乾整整齊齊的被褥。房間角落有個老舊的電熱水瓶。空調發出喀答喀答的噪音,吹出不冷不熱的風。殺風景的房間彷彿是用來行使什麼刑罰的牢獄。
狸貓假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放開小和田君的肩膀,脫下斗篷,斗篷底下是黑色系的運動服,就像是陳列在體育用品店的花車裡那種。狸貓假面請小和田君坐在座墊上,從保溫瓶裡倒出茶來,放在小茶几上。
「當自己家一樣。」
然後狸貓假面從日式衣櫥裡拿出針線盒,坐在地板上,仔細地檢查著斗篷。沒多久,只見他彎著虎背熊腰,開始動手補起斗篷來。
「你在做什麼?」
「剛才的戰鬥讓斗篷破洞了。」
「比起縫縫補補,你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本人是不需要休息的喔!小和田君,準備戰鬥。」
狸貓假面繼續像個虎背熊腰的母親般縫補著斗篷。小和田君目瞪口呆地喝著麥茶,拿起小茶几上堆積如山的狸貓面具。應該是用印表機自己做的吧!充滿光澤的紙那種廉價的質感娓娓地訴說著狸貓假面身為正義使者背後的辛酸。
過了好一會兒,狸貓假面訥悶地把頭歪向一邊。
「手邊都快看不清楚了,眼皮為什麼會這麼重呢?」
「這不就是困了嗎?」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眼皮好重。」
狸貓假面和他內心深處的懶鬼之間的戰鬥超級白熱化,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對抗什麼。不多時,狸貓假面開始打起瞌睡來。
小和田君的目光停留在小茶几上疊了好幾本的剪報冊。
將報章雜誌剪下來貼上的剪報冊裡,記錄著狸貓假面大顯身手的風光事蹟。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全是沒完沒了、一絲不苟地用漿糊貼上的小篇幅報導。版面都不大,類似用來填滿空白的小篇幅報導,宛如俄羅斯方塊遊戲中的方塊【※俄羅斯方塊是一種落下型的益智遊戲,各種形狀的方塊會隨髏落下,玩家要儘量讓方塊緊密地接在一起,只要填滿水平的一整列,就可以把該列消掉。當方塊疊至頂端,遊戲便結束。】般,縫縫補補,拼拼貼貼。當他翻完一本,再開啟一本新的剪報冊之後,剪報的數量變多了,貼的方式也更加一絲不苟。從他剪貼的狀態可以感受到,他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情況下,還一點一滴地擠出時間來,不屈不撓的精神。
小和田君喟然長嘆,把剪報冊放回小茶几上。
與此同時,狸貓假面呻吟般地說:
隨便看別人的新聞剪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喔!」
小和田君倒抽了一口氣。
※
接下來請讓我們先飛到北白川鐳溫泉。
從正面的玄關上樓,一條鋪著紅色地毯的走廊往前延伸。由於後面就是懸崖峭壁,所以開著燈的走廊還是很昏暗,空氣裡的溼度頗高。走廊前方有一道紙門,紙門對面是一個寬敞的榻榻米房間,擺放著矮桌和座墊,是剛泡完湯的客人可以用來伸展筋骨的空間。
恩田前輩和桃木小姐悠哉地坐在那個榻榻米房間裡,冷氣開得幾乎有點冷,耳邊傳來從溫泉前的京都府道上經過的車聲和從深山裡不斷湧出的蟬鳴聲。
兩人在下鴨幽水莊救了狸貓假面以後,恩田前輩去了他就讀大學的研究所,和一位姓澱川的教授相談甚歡,接下來再去吉田山散步,到「茂庵」茶館稍事休息,在白川通上攔了計程車,來到北白川鐳溫泉。極為享受地泡了溫泉,還讓按摩椅鬆弛了奇經八脈。
恩田前輩把他愛最看的《賽馬雜誌》攤開在榻榻米上,豎起一條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