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月聞言,立馬背過身,鬆開了小手,不敢頂嘴,只能生悶氣。
「煙兒呢?要走了,她上哪兒去了?」
門廳前,顧鴻鷹環顧四周,卻哪裡都見不到自己妻子和顧煙蘿的影子。
顧承爵搔搔腦袋,不敢瞞著,「剛剛……看著妹妹和老媽,搬了好多禮物盒子,去後山小湖邊兒了,說一會兒救回來。」
顧鴻鷹一聽「後山小湖邊」,眼神莫名漸深,「我去看看,老二你陪他等著。」
顧公館的後山林間,有一處景緻極好的山中湖泊。
湖面是淡藍色的,清澈見底,開滿了不知名的藍白野花,常有小鹿或是動物停留湖畔。
而此刻靜謐的湖畔。
一塊嵌入土壤中的玉石方碑前。
堆滿了顧煙蘿生日宴那晚收到的不計其數的禮物。
那些禮物,顧煙蘿一直都堆在顧公館那間整潔的女孩房間中,未曾帶走。
此刻,它們整齊的堆放在墓碑前。
而墓碑上,刻著一串字——
【我女兒安眠於此——顧煙蘿。】
秦清一襲白裙,蹲在墓碑前,細心的用手帕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眼梢泛紅,微笑淚目。
「你說外人要是看了這墓碑,得怎麼想?」
秦清蹲著,回頭仰眸,看向顧煙蘿。
「你管他人如何想,順心做自己就夠了。」顧煙蘿傲立於墓碑前,雙手負在身後,超越年齡的成熟,「若他日有人問起,直接管他屁事四字真言打發。」
「也是,還是你想的妙。」秦清點點頭,吃力地站起身,因為蹲地太久,她雙腿發麻,腳下踉蹌,差點摔倒。
顧煙蘿面無表情,眼疾手快單手拽住秦清的細胳膊,微微蹙眉,「還當媽呢,多大人了,像個失了智的老女人。」
秦清微微癟嘴,頗為哀怨的瞥了眼顧煙蘿,伸手勾住了顧煙蘿的手臂,倚靠著勉強站立,被冷嗤的沒敢說話。
「秦無妄的手術結束後,待他恢復意識,逐漸好轉,沒有併發症出現,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期間,他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顧煙蘿若有所思的凝著眼前的墓碑,眼神幽邃。
「去哪啊?怎麼就要離開了?要走去哪?」
「……去找能夠治癒秦無妄腦癌的配方成分。」
「有錢不能買嗎?多少錢?咱家又不是出不起。」
「……有時候,我真的跟你沒法交流。」真的,要能用錢解決,我還用親自出馬?
「我發現,自從我們互相坦白之後……你就總是嫌棄我,以前你還會裝裝樣子,把我當媽媽哄的。」秦清絞動著手帕,小聲叨逼叨著。
但顧煙蘿根本不予理會,矯情磨人精。
這時,顧煙蘿耳廓微動,她聽見身後不遠處樹後,有異響。
她眼神凌厲回眸,「出來,偷聽算什麼?」
顧鴻鷹尷尬的咳了聲,從一棵樹後走出。
他看到了堆滿禮物的墓碑,眼神逐步黯淡下。
「秦無妄在等你了。」顧鴻鷹叫秦無妄叫的很順口,「有什麼,是我不能聽得?」
眼前的顧煙蘿,墓碑上的顧煙蘿。
某些事,顧鴻鷹雖嘴上不說,可卻心如明鏡。
比起自己妻子的執著,堅信女兒的殼還在,魂換了另一個人,那也是另一個人。
他卻有另一番理解。
素來都是無神論者的顧鴻鷹,寧願選擇接受他和妻子的女兒,用另一種方式回到了他們的身邊,成了一個所向披靡,能夠獨當一面,睿智成熟,前途無量的人。
他們的女兒,用另一種方式,再次讓這個家完整,讓這個家有了從前不曾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