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疑惑,屋內的丫鬟一邊抽泣一邊低聲稟報道:“我們小姐中午時受了驚有些不清醒,被送回來時鞋子披風都掙掉了,又不肯進屋,在外面凍了半天。好不容易勸回來歇著,卻還是糊塗。直到老夫人那裡的楊媽媽過來看了一回,獨個兒和小姐說了些話才好些。不想楊媽媽走了沒多久,小姐就病倒了,瞧著……瞧著很不好……奴婢做主趕緊去請了大夫,我們小姐卻不在意,只說想請大小姐過來說說話兒。”
丫鬟的聲音壓得極低,但還是驚動了原本閉目養神的明若錦。她抬眼向這邊看來,落在明華容身上的目光十分複雜,似是不甘,懊惱,嫉恨,卻又摻雜了幾分期待。就這麼定定看了明華容片刻,才啞聲說道:“你過來。”
明華容見她一臉憔悴不堪,不像是假裝,又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雖然依言走了過去,卻在榻前兩步便停下了。
見狀,明若錦突然笑了起來,但聲音已遠不如平日那般清脆動人:“你怕什麼,你那麼厲害,誰能算計得了你?我若有你的三分手段,也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說話急了些,她嗆得咳嗽起來,隨著身體不斷抖動,帶得被子掀開了些許,露出後脖頸上一片淡色疹子。另有一陣奇特的淡淡甜香,就此飄了出來。
認出這個香味,再看到她身上的紅疹,明華容眼瞳微縮:“你服了紫溶粉?”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明若錦喘息著說道:“是從姨娘留給我的銀子包布上刮下來的……這藥當真厲害,幸好我只服了三分之一的份量,否則也撐不到現在……果然——你果然認得這種毒藥,今天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但我卻想不明白,你是怎麼發現姨娘是中毒死的?”
服下紫溶粉的人,神仙也難救。明華容沉默片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夫人派紅解去給姨娘送銀子時,我曾見過她,注意到她身上有種奇異的香味。當時沒有多想,後來問了一位精通藥物的人,才知道那是味罕見的毒藥。”
其實,注意到紅解身上異香的人是許鐲。她本精擅藥物與調香,嗅到那陣奇特的異香後便一直在思索是什麼原料製成的。待隨外出的白氏回府之後,聽說孫姨娘突然暴斃,便起了疑心,特地去查了醫書,結果發現這果然是味毒藥、裡面所用的主料是紫溶粉後,她立即告訴了明華容。
而明華容在拿到了老夫人的手絹,發現裡面的關竅後,以為楊媽媽是白氏的人,便馬上找許鐲要來了紫溶粉,又讓她將老夫人送給明霜月的手絹也取來。明華容在乾淨的手絹上下了紫溶粉,又伺機將被楊媽媽做了手腳的那塊與明獨秀的調了包。
她本來是打算反將一軍,讓明獨秀拿著楊氏玩了花樣的手絹吃個暗虧,自己再在白氏暗算時假裝中毒,屆時當眾大鬧出來,再取出放有紫溶粉的手絹,讓眾人知道她中的毒和害孫姨娘致死的毒一模一樣,當眾揭穿白氏的老皮。
但注意到海東青被她調換的手絹氣味吸引,直撲明獨秀,而白氏卻沒有起疑時,她猛然驚覺,楊氏很可能並非白氏的人,只是想暗算自己再栽贓給白氏。
意識到這一點,明華容豈能讓楊氏如願以償,漁翁得利。在察覺到那名叫小彩的丫鬟神情異樣後,她當即改變了計劃,將浸了紫溶粉的手絹遞給對方擦碗,又刻意刁難對方嘗湯。出事之後趁眾人一窩蜂避去抱廈,一片混亂之際,她飛快地將剛剛拭碗的手絹藏到那丫鬟袖袋裡,又暗命許鐲把明獨秀的手絹取回來,好讓對方百口莫辯。
而明華容自己,在請陳太醫驗看時,取出的自然是從明獨秀那裡調包而來的乾淨帕子。拿不出手帕的明獨秀,自然成了眾矢之的,被眾人懷疑卻無從辯解。
更妙的是白氏自作聰明,生怕拿不到明華容的痛腳,便特地在小彩口中下了砒霜,又授意紅解指證她。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