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地別開了頭:“果然是鄉下女人,竟如此失禮。”
聞言,紋娘趕緊放下袖子,繼續說道:“之後杜小姐就摔門而去。民婦幾經打聽,才聽說她之前是入宮去了,但卻沒有一個下人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只是從杜小姐的反應猜測,也許是在宮內發生了什麼讓她沒臉的事。”
“呵……”項綺羅垂下眼睫,看著手內被撕出道道裂痕的絲帕,心內越發煩燥:“還能有什麼,是你的東西被人看出破綻來了。你當初不是再三保證,說絕對沒人會發現端倪麼?”
紋娘吃了一驚,說道:“這、這不可能!項小姐,民婦的手藝是祖上留下的不傳之秘!當初蘇州辦鬥織會,請來許多行內資歷最深的老人,都沒人發現民婦帶去的布匹是染色的,這……宮中的人,難道眼界竟比成天和布料打交道的老手還高麼?”
項綺羅卻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寒聲問道:“你在杜家時是不是說了什麼?又或者當著別人的面兒現了你的手藝?”
“沒有的事啊,項小姐!民婦既收了您給的一千兩白銀,早決定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裡了,怎麼可能會對其他人說這個?再者,民婦又怎會在外人面前顯擺家傳的手藝?”
打量她惶惑的神情不似作偽,項綺羅才收順了審視的目光:“諒你也不敢如此大膽。”
既問明白不是紋娘現了眼洩了密,她也懶得再同這村婦廢話,向外喊了一聲,紅杏便應聲而來,將紋娘半推半搡地帶了出去。
當房內只剩下項綺羅一個人時,她再度陷入了沉思。
根據宮內傳出的訊息,是杜唐寶先與明華容鬥嘴衝撞了長公主,而後明華容又看穿了那帕子的玄機,讓長公主對紋娘徹底失去了興趣,以致壞了自己的計劃。這個杜唐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她不先挑起明華容的敵意,說不定就可矇混過關。這下倒好,本來十分容易的一件事徹底砸了。短期之內,自己再不能用這個法子將明華容逐出宮去,否則只怕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想到這裡,項綺羅目光愈發陰毒,手上一個用力,本就千瘡百孔的絲帕攔腰一分為二,徹底毀了。
但轉念想起宮中眼線所報的另一件事情,項綺羅面上又慢慢浮起了淺淡的笑意。原來,瑾王竟是對明華容有意呢。雖然她不知道明華容何德何能,竟會得到這帝京有名美男子的青眼,但對她來說,這是個不可錯過的機會。想要剷除明華容這個潛在的威脅,除了將她逐出宮去之外,還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將她和別的男人送作堆。
一旦明華容和瑾王間有了什麼切實之事,不用等她動手,自有無數流言逼得明華容不得不速速嫁入王府。而以明華容目前的處境,是斷無可能成為瑾王側妃的,至多不過是做個妾而已。一朝為妾,從此身家性命都捏在正室手上。就算瑾王現在還沒有正室,但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待到自己將來母儀天下之時,只消對未來瑾王妃嘀咕幾句,悄無聲息要了明華容的性命,不過輕而易舉。
將手內的殘帕拋到一邊,項綺羅又尋思了一遍,只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製造一個機會,一個將明華容徹底推給瑾王的機會……如果是在以前,這少不得還要費些周折,但現在卻是容易得多,因為眼下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
打定主意,項綺羅淺笑著吹滅了蠟燭,心滿意足地上床歇息。但她的一雙眼睛卻因預想到將來的事情而透出興奮的光芒,久久不曾合上。
次日清晨,皇宮。
明華容用罷了早膳,正準備去長公主處,卻聽到有人來報說,陛下召見。
宣長昊?難道他也是為了昨天瑾王探望自己的事情,所以按捺不住,想問一問麼。他既已洞察了瑾王的野心,那麼見他蓄意接近自己,有所疑問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