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撲稜撲稜翅膀,從窗沿邊疾馳而來,尖尖的爪子覆在槍口上,整隻鳥懸停在手槍上方,極有靈性地對太宰治伏下腦袋,讓男人摸一摸它滑順的絨毛。
我的選擇不止有拔槍一項,冒險歸冒險,我不會真的拿性命開玩笑,你不要這麼生氣嘛。
「新的能力嗎?還沒有恭喜千夜,成為新任的王權者。」太宰治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仍然冷冷冰冰的。
「太宰先生果然什麼都知道呢。」我不意外地說,「雖然受了點傷,但結果相當好。至少,作為弒王的代價,我付出的約乎於零。」
「零?」太宰治一邊單手將配槍重新放回我的衣擺下,一邊用尾指勾了勾我手臂上的繃帶,「千夜的數學老師一定很喜歡千夜吧,四捨五入的計算學得真好。」
不要突然陰陽怪氣地內涵我啦,比喻!比喻懂不懂!輟學兒童沒有資格嘲笑我國中畢業的高等學歷!
「都說了是sy的藝術。」我還記得自己瞎編的藉口,既然話都說出了口,即使圓不上了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落下把柄。
「s我嗎?倒也不錯。」太宰治順著我的胡話往下說,他毫不客氣地扯下我肩頭披著的大衣,拎在我面前抖了抖,「這件衣服是男款吧?千夜從哪裡借來的?」
上面還殘留著男士香水的氣味,想想就讓人火大。
御芍神紫,一個精緻的美男子,會在衣櫃裡噴香水是他的習慣。每一天都是充滿儀式感的一天,生活不止面膜和瑜伽,還有口紅和眼影。
我百口莫辯,彷彿偷偷去貓咖擼貓然後回家被自己貓貓大聲哈氣的卑微飼主,千萬語堵在嗓子眼裡,差點把自己噎死。
別慌,朋友們,海王溫馨提示您,現在絕對不可以慌,能圓回來的,信我。
「太宰先生在說什麼啊,s你的話,當然應該穿男款才對吧。」我投過去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彷彿一切都是他在無理取鬧。
當你不知道如何回答別人的質問之時,不要猶豫,反過來質問他。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和太宰治一樣,我也嗅到了西服上玫瑰香水的氣味,我心知他下一秒就要問我衣服上的香水味從何而來——我不是很懂,他的語氣彷彿質問丈夫出軌的冷艷嬌妻,可我不僅不覺得違和,還深深地融入了角色,為什麼啊!
玫瑰香水,主打自然是玫瑰花香,現在已然入秋,家裡陽臺上的騰玫瑰已經凋謝過一輪,蟄伏等待來年的花期,只有花店中還存留著仍然盛放的玫瑰花。
「對了,因為今天準備做辣菜,擔心太宰先生會不高興,我有準備驚喜呢。」我將手背在身後,悄悄用手機發出一道指令。
巨額的現金流從網路的這一端流入無知無覺的花店老闆帳戶中,正在家裡陪母親看八點檔的年輕老闆娘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有了一位大客戶。
大客戶非常體貼她不想突然加班的心情,選擇上門自取。
一隻又一隻白鴿從狹小的窗戶中鑽進店門,銜起庫房中精心儲存的新鮮玫瑰。它們訓練有素地來來往往,喙牢牢銜住玫瑰枝藤,潔白的翅膀展翅飛翔,在夜空中劃過流星似的尾翼。
黑鴉在太宰治的目光下用身體將窗戶完全推開,嘩啦一聲飛入夜色。
隨著它的退場,新登場的小信使咕咕咕地跳進家中,在客廳盤旋一圈。玫瑰花雨從空中落下,散落的花瓣飄落在太宰治的發間,被他輕輕摘下,在指尖揉碎。
濕潤的花汁一滴滴落下,隱晦炙熱的花香瀰漫至整個客廳,若有似無的香水味被壓制到嗅不出半分。我悄咪咪地刪除轉帳成功的簡訊,迎著太宰治難辨莫測的眼神,輕輕彎了彎眼睫。
「不生氣了吧?」我拽住太宰治的袖子,小幅度地晃了晃,「那我去做飯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