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學,每個星期我可以抽出一下午的時間給你——就當是付你的工資。」說到後面高瘦的青年明顯掩飾不住笑意,「你還是第一個敢找我索要報酬的人。」
其他找你要工資的人都死了嗎?這已經不是罪惡資本家而是要去蹲局子的等級了,不要這麼自豪地說出這種鬼話。你知道嗎?如果你是在我缺錢時期虧欠我工資的老闆,現在你人都沒了。
我完全無法理解他不以為恥反引以豪的罪噁心理,不要因為沒有人控訴你的無恥就可以把無恥當作理所當然,做人偶爾還是要有點良心。
雖然給他敲程式碼也不是我單方面的付出,費奧多爾對網路程式設計的精通僅次於比水流,而且由於他沒有王之力,費奧多爾的技巧更適合普羅大眾,我從他身上學會了很多有趣的犯罪小技巧。
剛剛在獵犬呆了一年,好不容易把自己往白方掰了一點,現在重新被打回原形,我果然是天生惡役。
雖然都是碼農,但費奧多爾是真的宅,生活用品物資採買全部是果戈裡和我的活計,這隻把自己鎖在毛絨絨窩裡的倉鼠日夜顛倒鹹魚到連踏出門一步都不肯,要他陪我逛街更是天塌下來也沒門。
昨天結束了一段程式的編寫,我把捉bug的任務拋給白日昏睡的費奧多爾,換上新買的裙子出門逛街。
好不容易挨過漫長的冬季,熾熱的盛夏帶來玫瑰的花香,我戴著一頂藍色格紋的紗帽,咬著新買的雙色冰淇淋漫無目的地閒逛。
「你好,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溫柔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我看向站在服裝店內的一位女士。
她顯然出生富貴,容顏保養得極好,拿著一件連衣裙的手上戴著華美的鑽戒,看我的眼神溫柔而眷念。
「有什麼事嗎?」我推開店門,在風鈴叮噹作響的聲音中走向這位陌生的女士。
「我想給我的女兒買些新衣服,你的身形和她差不多,可以麻煩你給我做個參考嗎?」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煩了,你今天的消費我會全額替你支付,請幫幫我。」
是個富婆,我如是篤定。
說實話,因為我與父母之間複雜糾結的關係,我從未經歷過母親帶女兒出門買衣服的活動,也不太感興趣。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被人擺弄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我也不需要她替我報銷什麼。
但女人的眼神打動了我,那是一種莫名的混雜著絕望與溫柔的眼神,她談及女兒,就像觸控一個人為製造的、易碎的夢境。荊棘刺瞎雙眸,因而自欺欺人。
我如她所願換上那件粉白色的連衣裙,女人圍繞著我小幅度轉圈,絮絮唸叨著一個少女的名字,「她穿著會合適嗎?」「要不要再換一個顏色?」「收到裙子她會高興嗎?」
我忍不住懷疑她的女兒是否離家出走多時,因為女人說起女兒的語氣與其說是慈愛,還不如說是祈求——她渴望女兒回應她哪怕一個音節。
我陪這位母親試了大半個服裝店的衣服,期間她的手機響過一次,似乎是她的丈夫打電話來詢問。從電話中隱約傳來的聲音我得知,眼前這位夫人叫做「塞爾達」。
「謝謝你願意陪我這麼久。」一件又一件衣服被店員打包收好分發在兩個袋子中,一些是塞爾達為她女兒買的,一些是她給我的。
「請一定要收下,很久沒人願意陪我這麼久,你和我的女兒真的很像。」塞爾達在我推辭的時候握住我的手,低聲對我說起女兒的事情。
她的女兒一直在倫敦留學,久不歸家,她非常思念女兒,又不想打擾女兒學習,只能一直往女兒的學校寄東西,但卻沒有收到女兒的一次回信。
「那孩子一定是太忙了,她與我感情一直很好。」塞爾達說,「要是她沒有去倫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