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頁

若是放在從前,易暉只當她在誇自己,定然聽不出來話語裡的諷刺。現在換了個靈光的腦子,他倒寧願聽不懂了。

他苦笑著問:「這附近,有理髮店嗎?」

「你還真是在家悶傻了,附近有什麼都不知道。」嘀咕完,江一芒猛然抓住重點,瞪圓眼睛,「你要剪頭髮?」

太陽即將落山的傍晚,江家一家三口齊出動,加上隔壁邱嬸和他家兩個娃,把面積不大的理髮店擠得水洩不通。

小鎮人口密度低,人和人之間交往卻很密切,一頭灰毛的年輕理髮師磨完剪刀磨剃刀,猶豫不決地問:「阿暉你確定要剪?」

易暉坐在理髮椅上,看著鏡子裡被長發遮面的自己,點頭:「嗯。」

理髮師捋起一撮頭髮,搖頭嘆惋後剛要下第一剪,在邊上圍觀的江雪梅突然出聲:「等一下。」

她看著易暉,委婉勸道:「一暉啊,你再想想,頭髮剪了可就續不回來了,要是擔心頭髮太長容易碰到顏料,以後媽天天給你梳頭……」

「哎呀媽,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就別說了。」江一芒催促道。

邱嬸也嘴快附和:「大小夥子,短頭髮才精神,那話怎麼說來著,『剪斷三千煩惱絲』?說不定這麼一剪啊,阿暉的病就全好了呢。」

江家來小鎮定居近三年,鄰裡鄉親都知道江一暉有心病。

江雪梅撞了一下邱嬸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邱嬸心領神會,嗓門小了許多:「嗨,我們說這些幹嘛,還是讓他自己決定吧。」

易暉還是要剪,看向門口叼著煙湊熱鬧的大叔:「就剪成那樣,可以嗎?」

最終還是沒剪成平頭,弄了個半長不短的毛寸,理髮師說燙個卷更好看。

易暉全程閉眼,聞聲只搖頭,在身上的防塵布拿開後,才抖了抖睫毛,掀開眼簾。

江一暉的房間裡沒有鏡子,衛生間裡的碎了還沒安新的,這一個多星期裡,易暉即便出門也是披頭散髮,不曾有機會看清這張臉。

如今沒了頭髮的遮擋,整張臉被複製在面前的鏡子裡,隨著他的心理活動,先張開嘴,再緩慢地睜大眼睛。

「我就說嘛,短頭髮帥多了。」江一芒難得給笑臉,上前拍拍他肩上的碎發,和他一起看向鏡子。

易暉坐著一動不動,視線自下往上,掃過尖削的下頜,長時間缺乏日曬的蒼白面板,還有微微翕動的鼻翼,與鏡中人對視的瞬間,整副身體猛顫了一下。

江一芒的胳膊放在他肩上,也跟著一哆嗦,笑話他道:「怎麼,被自己帥到了?」

易暉的嘴唇又動了動,沒說出話來,喉間溢位幾縷無意義的破碎氣音。

饒是他在這十天裡做足了心理準備,也勸服自己接受作為江一暉在這個世上生存,可眼前這張與從前的易暉有八 九分相像的面孔,還是給了他撼天動地般的巨大衝擊。

兩千公里外,首都國際會展中心金花獎頒獎典禮後臺。

開啟關閉好幾天的手機,冷不丁落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粗略望去膚白眼大,算是他喜歡的型別。

周晉珩牽起嘴角,皮笑肉不笑,手指劃過螢幕上的短髮,掠過黝黑的眼瞳,一刻也沒有停留,直接解鎖。

桌布倒是沒被設定成自拍,是個咧著嘴笑的哆啦a夢,旁邊寫著四個花體字——等你回家。

數不清第幾次了,只要回趟家,手機忘在衣服口袋裡或者扔在沙發上,第二天再拿出來看,必定多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連通訊錄備註都改了,小傻子看上去笨笨的,居然知道首字母排序,給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了個「a」置頂,改成了「a灰灰」。

由此也可見確實不太聰明,到現在都不知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