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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頁

「這是什麼?」百里決明問。

「吸銀石。」謝尋微道,「師尊受他轄制,想必是被他的渡厄八針封住了術法吧。往日他曾給尋微度過銀針治病,便是用這小石頭吸出來的。」

這回尋微真是幫了大忙,吸銀石往肩背上一溜,數根銀針從血肉裡鑽出來,羽毛似的貼在小石頭上。百里決明張開手掌,耀眼的火焰哧地一聲迸出掌心,他黑亮的眸子映著火光,別樣的傲慢猖狂。

他森森獰笑,「好你個裴真,想不到吧,老子的術法又回來了!」

這下天不怕地不怕了,不說一個裴真,就算十個裴真來了,他都能把他們燒成灰!並不著急走,他讓尋微去收拾行李,自己從廚房尋來一個麻布袋子,在裴真的寢居里翻箱倒櫃。

謝尋微抱著包袱惶惶然立在青磚上,「師尊這是做什麼?」

「他關老子這麼久,予取予求,我問他討點金銀細軟,總不過分吧!」

開啟衣櫥,裴真的衣裳一絲不苟疊放在裡頭。這人一身貴公子的嬌毛病,什麼都要歸置得整整齊齊。百里決明覺得刺眼,把衣裳一件件抱出來,堆在磚頭地上燒光。汗巾子、手帕、羅襪……統統不放過。使女童子們全圍在院前,驚恐地往裡頭探看,卻一個也不敢上前。

百里決明惡狠狠地說道:「叫你有衣裳不好好穿,老子把你的衣裳全燒光,讓你當街裸行!」燒著燒著又覺得不妥,裴真裸行,豈不讓別人飽了眼福?於是給他留了一件襴袍,揉巴揉巴隨意棄在床榻上。

謝尋微:「……」

牆上掛的字畫也遭了殃,百里決明找來最粗的一根毛筆,在每幅字每幅畫上都龍飛鳳舞地寫上「裴真你不行」、「裴真小不點」。墨汁淋漓的幾個字兒撞進謝尋微的眼眸,師尊的報復實在太孩子氣,他哭笑不得。也罷,凡事不急於一時,暫且容師尊得意一會兒。

百里決明又把裴真的扳指、玉佩,全一股腦塞進麻袋裡,還從櫥櫃裡頭敲出暗格。拿匕首撬開櫃板,裡頭整整齊齊碼著好幾摞銀票。發了發了,尋微的嫁妝有著落了。百里決明喜不自勝,一張不落收入自己囊中。

百里決明在搜刮,謝尋微坐在蒲團上為自己倒茶。茶葉在熱水裡頭翻卷,他捏著瑩白的杯盞看百里決明興高采烈地四處尋寶,背上負著的麻袋氣球似的鼓脹起來。百里決明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他的好徒弟提前一天藏在屋裡各個角落的。為著讓他好攜帶,特地把金條兌成了銀票。打拼多年,謝尋微多少有些積蓄,討師尊歡心還是夠的。

最後去裴真書房取尋微的方子,小心翼翼疊好收進懷裡。折騰夠了,百里決明從馬廄裡牽出一匹高頭大馬,為尋微披上牙色蠶絲提花緞斗篷,再戴上冪籬。長而軟的素色帽紗遮住臉兒,為她的美添了一份朦朧和神秘。百里決明把人抱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

「裴真若回來,告訴他洗乾淨自己的小腦袋,等本大爺來摘!」他撂下一句話,馬鞭一甩,朝著山下去了。

使女童子們眼睜睜望著自家主子和百里決明消失在大路盡頭,回屋拾掇地上的一片狼藉。百里決明撬開的櫃板還橫在地上,翻開木板,便見後頭貼著一張紅紙,上頭寫著一段端正挺秀的金漆小楷:

「芳心盼與巧心期,合歡樹上枝連理。謹具茶金三十萬錢,呈望百里前輩。前輩既受茶禮,則儀禮成而婚約定,裴真翹首以待來日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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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州,穆氏老宅,穆家堡。

草木蕭疏,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白色茅草,彷彿是一望無際的雪。不遠處是廢棄的房屋群,個個朽木爛梁。破敗的招子在風裡招展,遠遠看上去像招魂幡似的。臨街的小攤上還擱著碗發了黴的細面,彷彿是吃早飯的人遇見變故,匆匆逃離,連面都來不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