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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頁

他的話兒一出,所有人明白了,是鬼打牆。

大家立刻檢查自己身上和周圍,穆知深在腰帶上摸到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取出來看,是穆妙容的土偶。她不再笑了,變成一張冷冰冰的臉,頰上兩團胭脂掉了色。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攀上了穆知深的腰帶,應該是他們下地洞之前。她構造了鬼打牆,讓他們無法離開這個地道。

「你們還有誰帶了蛤蟆金缽?」穆知深壓低聲音問。

「我!」初三從包袱裡掏出金缽。

金缽擺在地上,活字兒簌簌震動,幾個字兒挨個跳出來。

「阿兄,你不要我和阿母了嗎?」

穆知深摸摸娃娃的腦袋,眼睫低垂。火摺子的光給他的臉罩上一層泥金的顏色,他眼角眉梢的哀慼遮掩不住。他輕輕說:「我不走,妙容,我要找人把阿母治好。」

「你撒謊,你之前就走掉了。阿母瘋了,所有人都變了,妙容好害怕。」

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孩子的鬼魂如何在這無間的鬼域裡孤單地度過了十六年。大家都沉默,鬼魂的孤獨生人無法想像,更何況在這漆黑不見天日的鬼域。喻聽秋忽然想起之前看見的那雙蒼白的小腳,她藏在屏風後面拍球嚇唬他們。為什麼不現身,喻聽秋忽然明白了,其實她也在恐懼。

一點螢光掉落。

喻聽秋一愣,抬起臉兒,她看見穆知深在那片泥金的光裡靜靜落淚。

「我不會再逃跑了。」穆知深說,「無論生死,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金缽裡的活字停止了顫動,地道陷入了漫長的寂靜,只有遠處無骨人可怖的嘶吼不時傳來。過了半晌,幾粒活字挨個躍出。

「阿兄不要哭。」

穆知深扯出一個悲哀的微笑,「阿兄不哭。」

「阿兄哭了,妙容也難過。」

周遭的景象扭曲了一瞬,彷彿有無形的氣幕拉開,右後方出現了一盞長明燈,青瓷底盤篆刻了密密麻麻的清心訣,細密的符咒紋路圍著它緩慢地轉動。鬼打牆消失了,地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之前未曾見過的道路無聲地開啟。

「跟著長明燈走,到地堡去,阿父在那裡。」穆妙容說,「帶走阿父,不要再回來。阿母出不去了,穆家堡的大家也出不去了。」

「那你呢?」喻聽秋問。

「我要陪阿母。」

「你……」

喻聽秋剛要說話,幾個活字劈里啪啦砸在喻聽秋臉上。

穆妙容好像生氣了,活字跳得越來越快,「不許說了,快走。壞女人,帶阿兄走!你們不是要找一個戴面具的人嗎?我之前騙了你們,他在地堡裡。」

活字在半空中滯住,下雨似的散落一地。穆妙容離開了,青裙小娃娃變回了一個死氣沉沉的泥塑土偶。大家不敢出聲,喻聽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從來不擅長安慰別人。火摺子燒盡了,穆知深蒼白又安靜的臉頰淹沒在黑暗裡,像一朵花無聲地凋零。寂靜中她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穆知深撿起了土偶收進懷中,朝長明燈爬過去。

他爬到燈下,回過臉來,淡淡瞥了一眼不敢喘氣的他們。

「時間不多了,快走吧。」

喻聽秋忙跟上,「走走走,去找謝尋微。他那麼能耐,一定有法子。」

「對對對,」其他鬼侍都附和,「郎君無所不能,穆郎君莫擔心,渡厄針紮下去,什麼病都能治好!」

眾人正要前進,然而就在這時,一隻蒼白纖瘦的手爪猛然突破他們頭頂的木板。木屑紛飛中,那手爪掐住喻聽秋的後脖領子,將她整個人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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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個大夫,說不定能把這幫無骨人治好。」

百里決明盤腿坐在地上,開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