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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原本同你無關,然而現在師尊已然認定我是你的私生子,便是有意撇你出去也沒法子了。師尊看重人倫大義,日後少不得走動寒暄,我下面說的話,你聽好。」裴真眸色深深,一字一句道,「欺瞞師尊的是我,蠱惑師尊的是我,並非師尊欺我年少,是我恃弱欺師。錯在我,罪在我,師尊一無所知。」

「你……」謝岑關氣得手抖,齒縫裡咬著字,硬是說不出口。他閉了閉眼,艱難平復心氣兒,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離經叛道,罪大惡極,我就不說了。倘若百里決明得知真相,你要如何收場?」

裴真低下眼眸,摩挲著青玉扳指,道:「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麼打算?」謝岑關道,「讓我猜猜,無非是抹掉一個身份,用另一個身份同你師尊廝守終生。你要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那就只要讓『謝尋微』去死。暫且不說這法子行不行得通,孩子,你清醒一點,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你能圓一輩子麼?」

裴真的笑意漸漸斂了,陰鬱和灰翳在眼底凝聚。他當然知道謊言如鏡花水月,總有戳破的那一天。那時師尊會如何,他又該當如何?

「你說得在理,到那時師尊定不會原諒我。」裴真竟然笑起來,他的笑容清淡溫和,卻又無比危險,「那就只好用老法子了,將師尊鎖起來,封住他渾身的穴道,讓他做一個沒有功法的鬼怪。他會恨我、怨我,無妨,」他頓了頓,復道,「我只要他睜眼閉眼,皆是我。」

謝岑關不可置信看了他半晌,才道:「尋微,你是不是有點瘋了?」

「謝宗主,」裴真豎指在唇間,微笑道,「你要替我保密。師尊太厲害了,我只有偷襲才能贏過他。」

夜明珠發出清而冷的光,將他半邊臉籠著,明暗交雜間,他溫雅的微笑讓人毛骨悚然。謝岑關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的兒子在威脅他,倘若他將這秘密透露給了百里決明,或許他和尋微的關係永遠得不到緩和。他還記得許多年前他去抱塵山下探望,看百里決明吹火,尋微蹲在他對面的屋簷下,天青色的襖兒,扎兩個小揪,捧著一本經書對著陽光讀。那時那麼乖一個孩子,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外面響起百里決明不耐煩的大吼:「你倆要在裡頭過年是不是?」

謝岑關探出頭,「吵什麼吵,我兒子都被你拐走了,我說兩句體己話不行啊?」他縮回來,深吸了一口氣,對裴真道:「你喜歡你師尊,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攔不住的,我不打算攔你。你自幼孤苦,我沒陪過你,更沒教過你,你離經叛道,我不能怪你。一個人的一生很短,眼睛一眨,咻咻幾十年就過去了。快樂笑一下就沒了,痛苦卻要用一輩子去忍耐。這是你阿父死了之後才明白的道理,所以比起恪守家風,光宗耀祖那些無聊的事兒,我更希望你開心。可是啊,」謝岑關笑了笑,說,「你有沒有想過,你愛百里決明的方式,並不正確?」

裴真望著他,眸光寂寂,沒有笑意。

「不要用謊言去愛你的師尊,要用真心去愛他。」謝岑關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喜歡你師尊,你就應該去跟他坦白。尋微,告訴他你是誰。倘若他也真心愛你,就不會在乎你是裴真還是謝尋微。他連男人都能喜歡,自己徒弟又如何?反正都離經叛道了,叛一個是叛,兩個也不嫌多。」

「他不會原諒我。」裴真抿緊唇。

「總要試一試,你不能騙他一輩子,這是你必須面對的坎,」謝岑關揉了揉他腦瓜子,「別害怕,跨過去就沒事兒了。」

他躬身出了隧道,外頭又響起他和師尊的吵吵嚷嚷。這兩個人待在一塊兒,永遠沒有安靜的時候。裴真捂著心口,那裡傳來綿綿密密的疼痛。他怎麼能坦白呢?說得輕巧,謝岑關不瞭解師尊,他了解,師尊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