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霖連忙向段新雨問好。
段新雨含笑點頭,腹誹歸腹誹,她可時刻記得自己的目的,收斂情緒,向陳飛宇道:“在課堂上的時候,你只著重強調了道家,但華夏除了道家之外還有儒家,而且嚴格來說,從古至今儒家的影響力,一直要超過道家,就算道家在追求宇宙最根本的本源,那儒家可是徹徹底底的偏向實用了。”
陳飛宇搖頭而笑。
“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段新雨一愣。
“自然不對。”陳飛宇笑道:“你這番言論,便是當今社會對儒家思想淺嘗輒止的弊端,嚴格來說,儒家最根本的追求,其實和道家並沒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追求'大道',只不過儒家有顯學和密學,顯學便是構建'仁義禮智信'的社會,而密學則是修行,也就是修道。
可惜大眾只知儒家顯學,而不知儒家密學,便認為儒家較之道家淺薄,這只是一種偏見,比方說《中庸》,儒家最根本的心法全在《中庸》裡面,開篇便提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所謂開篇明義,《中庸》第一句便著重點出了什麼是'道',這裡的'道',和道家追求的'道',其實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世俗大眾不理解罷了,段老師,我且問你,什麼叫'天命'?”
“天命?”段新雨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搖搖頭,道“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說實話,我不知道什麼是天命。”
段新雨的反應在陳飛宇意料之中,笑道:“五十歲而知天命,這是孔夫子的境界,而孔夫子五十歲讀《周易》,你發現其中的聯絡沒?所以孔夫子才說'不讀《易》,無以知天命'。
《周易》本就在論述宇宙執行的真理,其內容和《道德經》能夠相互印證,而孔夫子所謂的'天命',又盡在《周易》之中,所以說,儒家和道家並沒有根本的區別。
舉個例子來說,道家中人經常說'道以誠而入',而《中庸》裡面則著重論述了什麼叫做'誠',又如何做到'誠',以及'誠'的種種玄妙神奇之處,這便是道家和儒家內在的聯絡,可惜的是,儒家的密學,早就已經斷了傳承。”
說罷,陳飛宇惋惜而嘆。
段新雨睜大眼睛,內心驚訝不已,陳飛宇的這番理論,她之前從來沒想到過,對不對先不說,至少聽起來很有道理,嗯,是非常有道理,除了違背世俗大眾的認知常理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毛病。
“果然,陳飛宇的腦袋裡,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知識,這趟來找陳飛宇,果然是來對了!”
段新雨內心一陣興奮,美麗的眼眸也開始閃閃發亮,在她眼中,陳飛宇已經成了一座寶藏,忍不住想要進一步挖掘。
於是,她迫不及待的又向陳飛宇提了一些問題,以至於連精彩的迎新晚會開始了都顧不得看。
而陳飛宇的回答也沒讓她失望,每每都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甚至不少理論都違背了世俗大眾的常理,但偏偏陳飛宇又引經據典,道儒兩家的典籍隨手拈來,還能互相印證,這讓她茅塞頓開之餘,心裡也大呼驚奇,對陳飛宇也更加的好奇。
此刻,陳飛宇就像老師,段新雨反而像個學生一樣。
對於陳飛宇來說,他從小生活在山上,而山上最多的,便是一排排的古書,網羅了諸子百家的經典,他每天習武學醫之外,剩下的時間,大多數時候都在看書,對於道、儒兩家理論經典,自然爛熟於胸。
周若華和何香霖兩女,原本還時不時地聽陳飛宇講解,但只覺得晦澀難懂、暈暈乎乎的,便專心看起迎新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