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大夫雖然啞,卻不瞎,心裡早亮起了危險燈,又見玫果與他套近乎,更是打翻了醋罈子,邁進屋,“他姓睿,姑娘所說的故人不知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我叫我爹去打聽打聽,尋到他來接你回去。”
瑾睿聽她口氣不太好,本想阻止,但聽了這話,便沒出聲,只是靜看著玫果的眼。
玫果臉色大變,瞬間一片死灰,眼裡滿滿的恐懼與痛楚,雪白小巧的牙齒深陷入蒼白的唇瓣,慢慢滲出鮮紅的血滴。
瑾睿慢慢垂下眼簾,她在躲避,只要與末凡和奕風有關的人,她都在躲,他也不例外,伸手輕撩了撩她的下唇。
絲絲癢讓玫果神智一清,慢慢鬆開死死咬著的唇,唇上滲出的鮮血更多。
瑾睿回頭冷冷的朝銀杏向門外偏偏頭,示意她出去。
銀杏雖不樂意,但見一句話又刺激了這女人,也是傷神,不敢違背瑾睿的意思,只得悶悶的慢慢倒退著出去了。
瑾睿取了乾淨軟巾,拭去她唇上的血痕。
玫果感到冰冷的指尖在唇上試過,本能的扭頭避開,唇上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淡淡的藥味在唇邊劃開,“謝謝你。”
雖說救死扶傷是行醫人的責任,但這樣總給人家找麻煩,服侍著,也實在不是回事,站起身,吸了口氣,胸口疼痛不堪,這時方知,自己有這麼重的內傷,也難怪他不放自己離開,換成自己對著這麼個病人,也不會讓她離開。
當著他的面想強行離開,根本行不通,靜下心,等待時機,“我只是想走動走動。”
瑾睿點了點頭,才想起她看不見,抿緊唇深嘆了口氣。
取了她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玫果被一個陌生人這樣服侍著,心有不安,又不願意在給人家找麻煩,順服的將手套進袖子。
瑾睿不再容她自己摸索,這些事情雖然早晚要熟,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完全習慣。
細細的為她拉平中衣褶皺,束好外袍,又幫她攏了攏睡亂了的長髮,才退開一步。
玫果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先生如此厚情,小女子惶恐,不知該如何回報。”
瑾睿不願她就著這話題說下去,先行出屋去了。
玫果聽到他細碎的腳步聲離開,才慢慢摸向門口。
銀杏等在門口並沒走開,沒看見瑾睿幫玫果穿衣的一幕,但聽見玫果所說的話,心裡更是有些發慌,唯恐他被那女人美貌所迷,見瑾睿馬上就出來了,可見並沒有對她有什麼示好的舉動,暗鬆了口氣,跟在他後面,笑道:“睿大夫,有什麼可以讓我做的?”
瑾睿搖了搖頭,去拿剛才剝好的蓮子。
玫果對藥物的氣味很是敏感,下了臺階,吸了吸鼻子,問“是在剝蓮子嗎?我幫你剝,可好?”
瑾睿看了看手中的蓮子,退了回去,扶了她的手臂,引她在院中竹凳上坐下,端了裝蓮子的竹簍放在她身前的竹桌上,拉著她的手,引她摸到放蓮子和蓮芯的地方。
玫果輕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剝。”
瑾睿眼裡閃過一抹溫柔,他知道她會剝,行醫之人哪有不做這些事的。
玫果摸著沒剝過的蓮子,眼睛雖然不能視物,但這些雜活是自小做習慣的,動作極為麻利,只是放蓮子和蓮芯費些工夫。
瑾睿靜看了一會兒,習慣抿緊的唇角慢慢放鬆,轉身去了廚房。
銀杏在一邊看著,滿腹不是滋味,坐到玫果對面拿了手指在她眼前晃過去,晃過來,看不見也比她這看得見的人動作麻利不知多少,用手撐著頭,看著玫果,“你真的看不見嗎?”
玫果點了點頭,“看不見。”
“是剛看不見的嗎?”銀杏見她動作生疏,不是長年失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