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少,然不辨優劣,無人敢買。陳前輩靈機一動,當即上前將琴買下,觀者皆驚,問他為何肯出如此高價?言:‘吾擅彈此琴,請明天到敝處來,某將為爾等演奏’”
“次日,寓所便圍滿了人,陳前輩手捧胡琴昂然而立,激憤而言:‘某雖無二謝之才,亦有屈賈之志,自蜀入京,攜詩文百軸,四處求告,竟無人賞識。嘆世人重此一死物,竟不識真才!此胡琴本低賤樂工所用,吾輩豈能彈之!’言罷,用力一摔,千金之琴頓時粉碎。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他已拿出詩文,分贈眾人。眾人為其舉動所驚,再見其詩作工巧,爭相傳看,是以一日之內便名動京華。正是有了這先聲奪人的聲名,陳前輩那科方得順利高中”;
這“陳子昂千金摔琴”進而在長安一舉揚名的故事唐松是知道的,但眼下在神都若想再套用這種法子……一則是沒有合適的點子,再則人們還吃不吃這一套,都是未知之數啊!
果然,那幾個人就著這段軼事感嘆了好一番之後還是實實在在的說到了行卷,一併連行卷的套路也都漏了一遍。
唐朝科舉改卷時不糊名,考官在改卷的時候就知道這份卷子是誰的。在這種特殊的閱卷制度下,那些個聲名響亮的人就佔據著絕大優勢。所以對唐代參加科舉計程車子們來說,行卷就成了至關重要之事。
行卷的物件一是當朝權貴,二是詩壇文壇上具有大影響力的人物。對於普通士子而言,接觸到權貴的機會不多,瞭解也不多。所以這行卷嘛往往都是衝著那些詩壇領袖們去的。
若是錄寫著自己詩作的行卷能被這些詩壇巨擘們賞識稱讚,名聲自然也就有了,中舉就會變的容易很多。譬如那中唐大詩人白居易就是因為行卷顧況後獲得賞識,進而聲名遍傳京師,隨後科舉中第也就順理成章了。
弄明白這些門道之後,唐松也就不在酒樓茶肆流連,置辦好紙墨後一連三日不曾出門,精心製作了多達六十七份的行卷。
前兩天流連茶肆酒肆時,唐松一併連此時詩壇上有大盛名之人也大致探問了,此時行卷既已制好,便花了兩天的時間一家一家的往門房投了。
自大唐定鼎以來,先是虞世南、上官儀等人主盟文壇,尤其是崛起於太宗朝的上官儀影響力甚大,其開創的“上官體”牢籠文壇達十數年之久。後來上官儀因向高宗諫言廢后,並代擬廢后詔書一事被武則天所恨,最終被構陷進一起謀反案中遭殺身之禍。
上官儀之後崛起文壇的當數初唐四傑,只是四傑皆是才高而命蹇之輩,此時俱已風流早被雨打風吹去。現在活躍於文壇並享有大盛名的便是被後世稱為“文章四友”的崔融、李嶠、蘇味道、杜審言四人。
四人之外,所謂“前有沈宋,後有錢郎”的沈佺期、宋之問亦在詩壇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除這六人之外,尚有那“千金摔琴”的陳子昂聲名也很大,只是他的詩歌主張與創作實踐與前面六位分歧極大,是以雖負盛名卻難免被主流詩壇邊緣化。
此時凡來京城科考計程車子要行卷時這七家是必走的,唐松自然也不例外。除了這七人之外,他一併連京中名號響亮些的權貴之家,譬如那太平公主府什麼的也都投了行卷。
行卷投完,舉凡趕考士子們該做的事情唐松就都做完了。隨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一等近月,投下的六十餘份行卷卻如泥牛入海再無訊息。既沒人函箋相邀談詩論文。也沒聽到半點有那家權貴文豪褒揚其行卷的訊息。
看看進京已經一個多月,天下各州趕來洛陽赴試計程車子也越來越多。而他謀補鄉貢生名額的事情卻毫無進展,唐松再也坐不住了。
第五十三章 柳暗花明
唐松離開賃房處將月前投了行卷的各家都走了一遭,看到的情形、得到的反饋讓人徹底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