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無面色淡淡,彷彿只是隨口一問,辛路卻覺得後腦勺涼氣直冒。
他眼睛一轉,盯著辛無張口就想細數她的那些“罪狀”,比如小時候見他穿一次裙子,就天天讓他穿裙子,還逼著他叫姐姐, 不叫不給他糖吃。
後來更是惡劣到了一定程度,回來就要捉弄他一番。
偏生他每次都被捉弄到了,想報復還玩不過她!
累累罪行,罄竹難書!
然而他剛張開嘴,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辛無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輕聲細語道:“好好想想——再說。”
辛無:“……”
她又開始了!她又威脅他!
辛路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屈服於辛無的淫威之下,在辛無收回手的時候不情不願的哼哼,“你天下第一美,天下第一善,你這般的女子天上有地下無,讓人見之忘俗,情難自禁。”
辛無沒忍住笑了一下,“好,我記住了,明日再說一遍。”
說完她端著盒子進了西廂房。
辛路:“???”
……
辛無輕功極佳,進門的時候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沒有打擾到內室的兩個人, 她直接在外室的軟榻上坐下, 擺弄著盒子裡的東西。
辛路沒她功夫高,怕進去壞了主子好事,就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偷聽。
謝霜歌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小心翼翼的拆下了楚無恨腰間的細布後,她擰乾帕子仔仔細細的沿著傷口邊緣擦了一遍, 近距離看傷口更加猙獰可怖,在布里悶久了, 邊緣的肉都發白了,裡面的紅肉往外流血,紅白交織越發駭人。
金尊玉貴的公主哪裡見過這樣的傷?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手微微顫抖。
“當年我娘受傷的時候,爹也是這麼給她清理傷口換藥的,我在邊上看著,要是傷的很重,我爹就會哄著我讓我去看藥煎的怎麼樣。”
楚無恨聽著謝霜歌的聲音,輕聲道:“長公主和駙馬感情甚篤,令人豔羨。”
“是啊,爹孃一輩子都只有彼此,所有和娘有關的東西,都是爹一手包攬,從不假於他人,有人曾經說他是在控制娘,讓娘小心些。”
謝霜歌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
楚無恨配合的聽著, “若是一般人看,可能會這麼想。”
“但我娘從來不懷疑我爹, 兩人恩愛一如新婚,後來那些聲音就漸漸的少了,直到我爹孃雙雙戰死沙場,那些嚼舌根的人忽然都成了啞巴。”
謝霜歌清理好傷口後,輕輕的往他的傷口上灑藥粉,被那濃郁的藥味刺激的眼淚都下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喃喃道:“等我長大了,他們又開始向我說教,讓我將來不要太信任一個人,告訴我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沒人真心待我。”
楚無恨聞言一怔,自幼沒了爹孃,公主心裡一定是很敏感的,皇帝和太后再怎麼寵愛她,終歸是取代不了爹孃的位置,一個疏忽就可能被小人鑽了空子。
她看著風光,但背地裡如何,誰又知道呢?
楚無恨心頭刺痛,反手握住了謝霜歌的手。
謝霜歌一驚,“你別動,藥粉灑了怎麼辦?”
楚無恨摩挲著她的手腕,鄭重道:“公主以後可以不信別人,信臣就夠了,臣永遠不會背叛公主。”
謝霜歌心絃一顫,小聲道:“我憑什麼信你?你是在發誓嗎?”
楚無恨搖搖頭:“不,臣不會發誓,一時的口舌之快不可信,公主且往後看,一天不行看一月,一月不行看一年,一年不行就看一輩子,你總會明白。”
謝霜歌怔怔的看著他的眼,心頭髮燙,有什麼堅固的東西在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