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她嫁進那李衙內家享福,她偏說前有鴛盟已定下的,再不肯改嫁她人。若要她嫁去,只一根繩子吊死了事。”
鳳姐細想平兒所說,便也笑道:“傻丫頭,你哪裡明白這其中的彎彎曲曲呢。依我瞧著,那守備也是書香門第的,自不會有什麼惡名。不過是張家的夫婦倆,一心要賣女求榮的,偏又貪著守備家的定禮,這才惹得守備家氣急了要告狀。張家聞得此言也急了,生怕此事於他們家不利,便求到了咱們家的門上。”
“你聽二太太的話,‘如今長安節度雲老爺與咱們府上最契’,既是如此,大可以讓她與老爺說一聲,打發了書信去,讓雲老爺和那守備說一聲,這事兒定下就是了。”
說到此,鳳姐冷笑一聲:“她不肯做下這等造孽的事情,便假託了我的名聲來。難道她果真以為,為了這一千兩,我竟肯為她做這些?”
平兒見鳳姐果然生氣了,忙上來勸了又勸,等鳳姐好容易消了氣,便笑道:“奶奶這話說得是呢,一千兩哪裡值當,好歹要有個三千兩才夠呢!”
鳳姐便笑著捶了她一記,復又撫著自己的小腹苦笑道:“從前是我頭腦拎不清,那些個壞了規矩的事兒不知道犯下多少。幸而如今明白了過來,為時尚不晚罷,只求老天爺可憐我,給我一個孩子就是了。”
一番話,懇切真摯,聽得平兒眼圈兒也是一紅。
孩子二字本就是賈璉夫婦的心頭傷痛,少年夫妻都是年富力強之時,偏膝下荒嘆,成親多年不過大姐兒一個女孩兒。平兒雖是過了明路的,可奈何鳳姐沒有生下子嗣,哪裡輪得到她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來生孩子呢!
是故,鳳姐之痛,也痛在平兒之心。
這張家的事兒到底沒成。鳳姐一口回絕了王夫人的時候,王夫人的臉色十分難看。聽鳳姐再無轉圜餘地時,便怒斥道:“平日裡也沒見你這麼扭扭捏捏的幹不成事兒,偏如今我有事來和你說時,便推三阻四的不肯。從前在我跟前時一口一個姑媽不知道多親熱,現如今不同了,怕是有了大老爺那樣的靠山,眼裡也瞧不見我們這些個人了!”
說罷,也不等鳳姐回應,便氣急敗壞的走了。徒留鳳姐坐在原地,一根塗了丹寇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裡,留下一道青淤。
這算是姑侄倆的第一次正面交鋒。
王夫人是被大老爺先前的一番作為給氣得腦袋都發暈,鳳姐也還顧念著姑侄情分沒大作為,也沒什麼好看的。
後來林澤暗地裡和黛玉這麼一透露,黛玉便拐著彎的從鳳姐這裡打聽到了張家小姐和那守備之子的後續之話。王夫人到底還是以賈政的名義送了書信給長安節度雲老爺,那雲老爺也的確是暗裡讓人帶了話給那守備。
只是張家的姐兒到底是個有剛性兒的,聽聞得父母談及這事兒,夜裡就尋了繩子來上吊。本是香消玉殞之時,偏巧有丫頭夜裡路經救下了,張家父母也是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好容易女兒被救了回來,便死命求到王夫人跟前來,絕口不再提及和李衙內家的婚事,只把女兒嫁給了守備公子就是了。
張家姐兒和守備之子二人終結秦晉之好,這也是皆大歡喜的事兒。昨日種種,譬如昨日之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之生。這其中的坎坷自不必再提,王夫人前後平白就落了五千兩的銀子,上下卻無一人得知,獨鳳姐嗅到其中辛秘,只冷笑不語罷了。
現下王夫人氣傷了老太太,被二老爺發作到小佛堂裡誦經祈福,鳳姐重新理家,卻和先前大不一樣。
如今大房其樂融融,迎春性子軟綿,卻極好相處。又是真心疼愛大姐兒和荀哥兒的,鳳姐就是從前再看不上迎春的性子,那現在也是要改觀的。再加上賈赦對賈璉也十分放心,邢夫人也不再把眼光只放在怎麼斂財上,這大房的住處雖小了些,可說到底,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