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十分,縣委組織部的車載著柳部長和文漢亭,出了縣委大院,向朱家河鄉進發。 出了縣城,僅過了三十分鐘,車子便進入了秦嶺南坡的丘陵地帶,沿著蜿蜒曲折的瀝青路,徐徐向山頂爬升,沿路散落著零零星星的人家,泥牆青瓦,雞啼犬吠。 九月末的秦嶺,依然是滿山的蒼翠,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松樹和柏樹生長在一起,簇擁著翻過一山又一山,沒有個盡頭。濃密的灌木,將林下的空地填充的嚴嚴實實。空氣中時不時飄來陣陣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更有不知名的鳥兒在林間啼鳴。 也許是被沿途的怡麗秋景所吸引,近一個小時了,兩人幾乎沒有怎麼交流。 這個時候,車在路邊一幢三層磚木結構的樓房前停了下來。樓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建築,紅磚的表面已變得暗紅,牆上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水漬和乾枯的苔蘚,木製的窗框正在朽腐剝落。大樓的每一層都有十多間屋子。整座樓掩映在崇山峻嶺中,顯得很是突兀。 “這裡是林口子木材檢查站”柳部長站在車旁,望著眼前高聳的山峰,甩手扭腰,和文漢亭說:“過了這裡就進入你管轄的地界了,哎,看到了吧,這個檢查站,想當年濫砍濫伐時,可是風光無限,現在封山育林了,也勉不了人去樓空。” 正說著,一個五十多歲,右手臂上戴著寫有“檢查”兩個字紅色袖標的瘦削男人,拉開一樓的一間屋門走了出來,看他們一眼,到旁邊的柴垛揀起一抱劈柴,走進去,又關了屋門。一會兒,伸出窗戶的煙管裡,便竄出股股濃煙。 分別從廁所出來,上了車,繼續前行。 車子在林間盤旋穿梭,時而驚起山雞、松鼠慌慌忙忙的逃竄。 “以前去過朱家河嗎?”柳部長問。 “聽說過,但沒去過。” “組織上對你的這次任命,你是不是感到有些突然?” “多少有一些”文漢亭誠實回答道,他搞不清柳部長為什麼會這麼問。 “其實也不突然”柳部長說:“兩個原因,第一,上次到陽泉鎮的考察,組織上根據近幾年年終考核掌握的情況,主要是考察你在鄉鎮換屆時的使用問題。由於意圖被提前洩露,你在毫無知情的狀況下,僅以二票之差,未被使用。但在這段時間,你仍踏實工作,從容淡定,體現了一個黨員應有的品德。第二,之前擬任朱家河鄉鄉長人選王華同志,組織上突然發現了他還沒有暴露的嚴重問題,規勸朱華同志,主動向縣委請求,辭去對他擬任朱家河鄉鄉長的提名。” 講到這,柳鳴華似乎被不斷盤旋而上的車子搖晃的有些暈眩,靠在車椅上,雙眼微閉,輕輕地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文漢亭聽了柳部長的話,已是震驚不已。 關家梁是前往朱家河鄉的最高點,過了這裡,又要一路盤旋著下去。這裡的海拔是一千八百五十米,縣城五百五十米,而朱家河鄉政府所在地是九百米。 站在關家樑上,目力所及,四周全是層層疊疊、參差錯落的山峰,沿著東西,逶迤呼嘯而去。關漢亭看著腳下這如詩如畫又似幻似夢的秦嶺秋景,不由生出一股一覽眾山小的浩然之氣,一個多月來,壓抑在胸中的那點鬱悶頃刻間便蕩然無存。 “文鄉長在想什麼呢?”柳部長從另一側走過來,站在他的身邊,笑著問道。 “也沒有想什麼,我只是感慨,我們剛剛越過的一個一個山峰,當時橫擋面前,每一座都是那樣的高聳巍峨。此刻回望,竟然已經被一一踩在腳下”。 “很有哲理嘛”柳部長道:“這也和我們做人一樣,你站在什麼樣的高度,就會有什麼樣的人生。” 沉默了一會,柳鳴華才又接著徐徐說道:“和你搭班子的鄉黨委書記洪炳遙同志,是在三個月前到任的,有多年鄉鎮工作經驗,性格柔和,聰慧明達。你們在以後的工作中,一定要相互配合,取長補短,紮實穩步地推進工作。” 聽了柳部長這番話,文漢亭的心裡隱隱生出一縷擔憂,卻也容不得他多想,表態道:“記住了柳部長,請您也請縣委放心,我一定擺正自己的位置,支援好洪書記的工作。” 柳鳴華望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