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用不著,那也肯定沒啥壞處。要不,當初繼祖哥買它回來幹啥?”連蔓兒就道。“給我,就算我哥和小七不看這書,給我和我娘夾花樣子也不錯。”
蔣氏就忙將連繼祖扔在地上的兩本書都撿起來,撲拉撲拉上面的塵土,笑著遞給了連蔓兒。
“給你,蔓兒。”蔣氏笑著道。“我不識字,看這些東西,就是兩眼一抹黑。”
連蔓兒也沒客氣,就將三本書都抓在手裡。
“繼祖哥,大嫂,你們還有啥沒用的書沒有?都給我呀,就算不看,我擺起來,也……好。”連蔓兒就道。
連繼祖是無可無不可,蔣氏卻是有些心虛。即便是科考用不著的書,可正像連蔓兒所說,既然用不著,當初來買來做什麼。好好的書,做柴禾燒,若是連蔓兒頂真,質問她,她也只能聽著。而如果連蔓兒吵鬧起來,讓對面屋裡的連老爺子聽見了,連繼祖和她都少不得要挨一頓訓斥,甚至連守仁也要吃掛落。
這些書,反正連繼祖也不要了,與其燒火,還不如給連蔓兒做個人情。
說起來,蔣氏心裡是願意和連蔓兒一家交往的。雖是莊戶人家,但是言談舉止卻一點也不粗俗。平時說話做事,也都溫婉有禮,習慣給人留一線餘地。就是最潑辣有心機的連蔓兒,只要你不往她臉上招惹,相處起來也極溫和,說話做事點到即止,給對方留臉面。
蔣氏和連繼祖交換了一個眼色,就將連蔓兒往西屋裡讓。
“……咱家去的人多,行李就多,往下減了好幾次了,還怕東西帶不了。字紙這個東西,又佔地方,又重,只能撿著有用的帶,那跟考試沒啥用的,就只好扔下了。蔓兒,你自己挑,稀罕哪本,你就拿哪本。”
連蔓兒就笑著跟蔣氏進了西屋。
連守仁和古氏都不在,只有連朵兒在炕上正逗著妞妞完。
西屋的地上,亂七八糟地擺放著有十來只箱櫃,箱櫃外的地上,還散亂地扔著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靠牆角是一個大約三尺見方的藤箱,箱蓋子敞著,裡面胡亂疊放的都是些書卷和字紙,還有散落在地上,帶著腳印的書卷和字紙。
“這些都是啊?”連蔓兒就問。
“大都是你繼祖哥寫過的字紙。”蔣氏就道。
“你要是願意拿,就都給你。”連繼祖倒是很大方。
連蔓兒就看了連繼祖一眼,張氏曾說過,連繼祖是被養浮了,蔣氏說連繼祖不管事。在連蔓兒看來,連繼祖是好是壞不說,有一點她很肯定,連繼祖實際上,是個沒什麼心機、好相處的男人。
“行啊,那我就都要了。”連蔓兒就道。
連蔓兒走過去,圍著藤箱打量。連蔓兒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藤箱,顯然是專門裝書的書箱。
這藤箱做工精緻,隱約還有花紋。看上去顯然是有了些年紀了,但是卻依舊非常結實,藤條上散發出烏黑瑩潤的光澤。
連守仁一家,連守義一家,哪一個都不願意留下來。他要看著連守仁,也不能留下,家裡的東西,要交給連守信和連守禮照看,他們也不願意。
哪一個也說不聽。連老爺子扭過臉,落淚了。
與周氏的哭嚎不同,連老爺子的哭是沒有聲息的,只是眼淚從眼角順著略有些凹陷下去的腮幫子留下來,滑落在鬍鬚上。
周氏動不動就會哭,而且一邊哭,還要一邊罵。可是在連守禮和連守信的記憶中,無論遇到多難的事情,連老爺子都沒有哭過。
真是好東西,別說青陽鎮,就是錦陽縣城,這樣的藤箱只怕也極少見吧。
不過,連蔓兒更感興趣的還是藤箱裡的書。
可連繼祖還是注意到了連蔓兒看藤箱的目光。
“啊,那個,這個箱子……我還有用。”連繼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