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讓連老爺子本來想讓連守禮和趙氏出面勸連葉兒的心思也熄滅了。
連葉兒這是要拼命,就算連守禮和趙氏不同意搬家,連葉兒也要拼命。
“葉兒……”趙氏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連守禮一臉的木訥,不知道在想什麼。連老爺子沉著臉,一籌莫展。
這院子裡,大都是成年人,要是上去搶奪連葉兒的斧頭,應該是能搶的下來的。但是卻沒有人動換。
連葉兒今天表現的太兇悍了,在連家,小孩子不小心摔破一個碗就是天大的罪,連葉兒竟然敢刨炕、砍窗戶,這在場的眾人裡,還有誰敢這麼做。也不只是在連家,所有的莊戶人家,都是非常愛惜物品的,真敢這麼做,那就是真豁出去了。
而且,連蔓兒的話先撂在了前頭。真的過去搶奪斧頭,這期間連葉兒要是發了瘋把誰給砍了,估計是白砍,可連葉兒自己若是出了啥岔子,那就是大事。
連蔓兒站在那,目光在連家眾人臉上一一劃過。人心,是相當微妙的。就比如說最最善良的人心裡,也難保不會出現一絲惡念。而就算最兇惡的人心裡,也許在某一時刻,也會有善念閃過。
而面對肯豁出性命,提出的又是那樣一個卑微的、本來就合理的要求的小姑娘,連家眾人的心裡會怎樣想那?
敬畏?憐憫?惱怒?幾種情緒參雜?無動於衷?……鄙視?嘲笑?幸災樂禍?!
連蔓兒的目光,最後落在古氏和連朵兒兩個人身上。這母女倆就站在最不顯眼的角落裡,也許是沒想到有人這個時候會注意她們,所以她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沒有掩飾的。
連蔓兒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
古氏這個時候一扭頭,就正對上了連蔓兒的目光。古氏似乎是嚇了一跳,她飛快地調整著臉上的表情,同時一隻手按上了自己的胸脯。
連蔓兒暗暗哼了一聲,收回了視線。
“……敗家的丫崽子,老三,你看你把孩子都慣成啥樣了?你就不能說一句話,你說一句話,她敢不聽你的,她還反了天了!”周氏靠門框站著,估計是不耐煩了,就立起眉毛大聲說道。
不等連守禮開口,連蔓兒就哭了。
“葉兒,葉兒你可不能出啥事啊。”連蔓兒一邊哭一邊說,“你要是出啥事,你讓你爹和你娘咋辦啊。她們就你這一個孩子。何老六媳婦冤枉你爹,要撬走你娘,就你一個人上去撓她,替你爹和你娘出氣。你爹差點跳了冰窟窿,就你和你娘哭的最傷心。是你三更半夜給你爹熬藥,是你一晚上不合眼地照顧你爹……”
連蔓兒一邊說,一邊偷眼看連守禮和趙氏。
趙氏已經泣不成聲了,嘴裡只會翻來覆去地念叨“葉兒,葉兒她爹”,而連守禮站在那,那表情有些像是在夢遊。
“啊……”連葉兒就喊了一聲,迴轉身,發了瘋似地又掄起斧子,朝窗戶上砍了過去。
“葉兒,別砍了。”連守禮突然好像從夢裡醒過來一樣,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連葉兒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了,斧子砍在窗戶上,沒有抽回來,她扭過頭來,看著連守禮和趙氏。
連守禮帶著趙氏,從連老爺子的身邊走了開來,一步步地,走到西廂房窗外,連葉兒的身邊。
“葉兒,別砍了。咱搬家,馬上就搬。”連守禮仰著頭,看著連葉兒道。
連葉兒站在凳子上,比連守禮還高了一大截。
“爹,你說真的。你不是哄我的吧?”連葉兒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爹說的是真的。搬,咱這就搬。”連守禮又道,木訥的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
連葉兒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手一鬆,那斧頭就咣噹一聲先是砸在窗臺上,然後又落到了地上,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