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禁宮,密雲未雨。 趙武靈王與內侍靜立庭中,耳聞天際隱隱雷聲,臉色半隱半現,極盡詭異之態。 主父:此處並無第三人在場,卿儘管直言,寡人不怪便是。 內侍:若依主公此舉,其意甚明,是欲激起公子章與趙王何爭鬥也。但世間為人父或為國君者,絕無此理。微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死罪,死罪。 主父:卿言甚是,果然是以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我來問你,其兄弟二人若起爭鬥,我若置之不理,則其後果如何? 內侍: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或是兩敗俱傷,亦未可知。 主父:則有我主父現在,豈容其一勝一負,一死一傷乎? 內侍:臣知之矣! 主父:卿知者為何? 內侍:二虎相爭,虎父若居中調和,必可重新復位為王,以執掌山林也。 主父:所言不錯。孺子可教! 來日一早,趙惠王設朝,計議朝政已畢。正欲散朝,主父忽然發言:今聞我陵墓將欲建成,閒來無事,眾卿何不隨孤前往沙丘,觀覽王陵,並行遊獵之樂? 趙惠王:父王既有雅興,兒願率眾卿諸臣,隨行扈駕! 主父:甚好,甚好。既是如此,眾卿隨同孤王遊獵,便令公子章率軍扈駕。 沙邱之城,原為商紂王所築,至此已近八百年。建有離宮二所,相去五六里之遙。 趙武靈王率眾卿觀覽陵園,繼而會獵丘原,追熊逐鹿,興致勃勃。時至天晚,會獵已畢,便命軍士紮營離宮周圍,主父與趙王各居一宮,公子章居於館舍,適當兩宮之中。 田不禮見主父如此安排,以為時機已至,便向公子章私獻密計。 田不禮:公子欲謀大事,今時機至矣。 公子章:卿有何良策教我? 田不禮:今趙王出遊在外,宮衛兵眾不集。殿下擁兵護衛,紮營主父與趙王之中,豈非天假其便,以王位相賜公子者? 公子章:此言何解? 田不禮:今天色將晚,離就寢時間還早。公子可假稱主父之命,遣使往召趙王進見,說有密事相商;或稱得疾,命去探視。主父召喚,趙王豈敢不來?倘若來時,則必經我營盤。臣請伏兵於途,截而殺之,再奉主父以撫其眾,則眾卿諸臣,誰敢違者? 公子章:賢卿真乃天才,不讓鬼谷門下諸子。此計甚妙,便即行之! 密議已定,公子章即遣心腹,偽稱是主父使者,趁夜往召惠王趙何:主父於日間圍獵之時,不慎受風著涼,夜來病發。欲見王面,幸速往視疾! 信使傳令已畢,不敢稍作停留,立即施禮退出,上馬見馳而去。 趙王聞命,不敢怠慢,亦未及辨其真偽,便命侍衛:速備車駕,待我往見主父。 侍衛信期應命而出,卻不去預備車駕,而是直奔相國肥義營帳,前來告變。 肥義:看你面色慌張,離宮中有何變故? 信期:離宮中並無變故。但適才有信使前來傳命,說主父患疾,請大王前往探視。只因主父素無疾病,末將深覺其事可疑,故來先報國相。 肥義:將軍所疑是也。你先回去,待我前往阻止。 於是不及冠帶,便服騎馬到至離宮,入告惠王:主父之疾來得蹊蹺,大王不可前往。 惠王:若果是父王有疾,我若不往,需是忤逆大罪,何以克當? 肥義:既是如此,為臣當先往,俟無他故,王乃可行。 惠王:相國亦須小心在意。 肥義:老臣曉得。 復施一禮,轉身出宮,又回頭叮囑信期:緊閉宮門,慎勿輕啟。 信期插手為禮:末將遵命,相國放心! 肥義更遣隨身侍衛:你持我令符,疾速返回邯鄲城外大營,往調李兌及公子成,使其率領精騎兩千,速來勤王護駕。十萬火急,不可違誤! 侍衛接過令符,揣入懷中,扳鞍上馬,風馳電摯而去。 一切安排已定,肥義抬頭向天,默唸數語;遂引數騎出宮,隨來使往見主父。 來使見惠王不出,只國相前往,也不敢問,只得在前引路,將肥義領入伏擊圈內。 當時烏雲遮月,星光不明,數騎前行,影影綽綽,面目難辨。田不禮認出前面騎者,正是自己所派信使,便知是將趙王引至,於是將手中長劍舉起,代替軍令。 田不禮:前面來者,乃是中山叛軍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