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在它剛剛點燃的時候才是最迷人的,當它燃盡的時候,彷佛只剩下丟棄的份了。
那年夏天,簡直如同身在地獄,第一次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天空不再湛藍,夜晚不再寧靜,常常在可怕的笑聲中驚醒,便再也難以入眠,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在那兩個月裡,我隔三差五的回去一個地方,我稱之為“地獄”。在那裡面的人總是帶著愧疚與悔恨的神情,亦或是不屑。而外面的人的臉上卻寫滿的羞恥與埋怨,亦或是憐憫。
在裡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之間,有一面巨大的玻璃,阻隔著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人們稱之為“監獄”。不幸的是,那冰冷的玻璃對面,坐著的是我的父親,我曾經引以為豪的父親,但現在,也許已經沒有的那份自豪,可他卻依然是我的父親。
他看著我笑,苦澀的笑,他曾經用前來彌補我失去父愛的童年,如今用笑來彌補我失去尊嚴的少年。我問我自己,我該不該恨他,該不該!答案是肯定的——不該。
父親老了許多,在這短短的一年裡,他曾經是如此的健朗,可現在,卻像是個剛剛從工廠退休下來的工人,頹廢,遲鈍,彷佛整天叨嘮著那微薄的退休工資,我多麼希望他是這樣一個平凡樸實的一個工人,而不是現在這個沒有了自己的犯人。上天是公平的,父母是無法二次選擇的,就連第一次就不能。
“你母親好嗎?”他問道。我點點頭,我還能說些什麼呢?好與不好還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沒有了,一切借已這般,面對現實才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我已經寫好離婚協議了。”父親說。
“撕了吧,媽是不會同意離婚的。”我說。
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絕不回頭,也絕不後悔。她不是一個嘴上逞強的人,甚至給人一種軟弱的假象,其實她有著一顆堅強的心,就像我的外婆。
父親低下了頭,雙手揉著眼睛,我不願看見父親哭泣,因為這麼讓我覺得很怪異,我站起身,轉身往外走,說,“對了,我考進那所大學了。”
父親欣慰地笑,雖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還是欣慰的笑了。我停頓了片刻,繼續說,“但我不會去讀。”
故事從開始的時候就是錯的,而留給我們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就此收手,要麼一錯到底。我們選擇了後者,就連我們的選擇都是錯的。
“他今晚不回來嗎?”我說。
“不回來,你要喝水嗎?”欣然道。
她家很漂亮,只是缺了一份溫馨。門口的鞋櫃上有一張合影,貌合神離。
“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對嗎?”我說。
欣然倒了杯水給我,問,“你說什麼?”
我拿起相框,指了指照片裡的男人,“你沒有就沒有喜歡過他,你缺乏安全感,而他正好可以提供這些,錢、房子、車子,一切的物質條件。”
欣然僵硬的一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你能可以給我安全感嗎?錢?房子?車子?”
我笑著放下了相框,說,“你說話口氣怎麼變了?是不是給我說中了?”
“哪有。”
“難道不是?”
“不是!”
“我看不見得,當你滿足了物質需求的時候,漸漸的在精神上感到了空虛,這就是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真的是高中生?”
“嗯。”
“你知道嗎?我有一種被你看穿了的感覺,完全沒有了安全感。”
“那你應該多穿點衣服,而不該只穿一件襯衣站在我面前,不過幸好你還穿了一件。”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看穿女人的身體,而不是看到女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