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淚吧?
阿信忽然心中一亮:“血…沒有血,雪莉沒被殺!”但當他想到了顧孝華的無頭活屍,隨即又失落地想到:“鬼道殺人,手段千奇百怪,也許是像顧孝華那樣被…咦?不對,雪莉是整個人不見了,如果巫牛和噬魂兒想殺她,她根本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她被活著帶走的可能性更大!”想到這裡,他望向顧仁青,正好迎上了顧仁青令人感到焦灼的目光,在那目光的注視下,阿信甚至有自己再一次燃燒起來的錯覺。
“雪莉沒死?!”大光頭看了看顧仁青,又看了看阿信,他一下子爬到阿信面前,猛力磕頭道:“老大,老大!兄弟這輩子沒求過人,我也知道和你認識時間不長…可是兄弟只能不要臉地求你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求你老大,求求你……”他像拜神一樣伸出雙手摸上阿信的膝蓋,那雙手的十指,深深陷入阿信的大腿肉裡……
顧仁青鼻翼翕張,伸出枯枝般的手臂指著床:“阿信,你應該明白!”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彷彿要向阿信撲過去一般:“從最開始我就有察覺,你根本不是我這個世界的人,我知道你和這些事情有關係。不管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我、我只求你——”他如同全身的細胞都在懇求一樣,向阿信抱拳作揖,但上半身卻根本仰不起來。
那一剎那,阿信感到從未有過的震撼,他的全身都顫抖起來!
顧仁青西裝掩蓋下的腹部,已經肚破腸流了,一定是被之前的戰鬥波及到了!他…他居然能不動聲色,一直依靠頑強的意志力,強忍劇痛到現在嗎?!
這位老人,這位令人敬佩的老人,怎麼能忍住如此沉重的傷勢?
阿信和大光頭的眼圈微微泛紅,他們對顧仁青的驚佩,已經到了不能用語言描述的地步了。
阿信的胸膛有一股激流在亂撞,感到熱血沸騰,用最為沉重嚴肅的聲音承諾道:“我會找回雪莉!你…你放心去吧!”他別過頭,再也忍不住淚水。
顧仁青被焦慮烤乾的臉上,彷彿得到了一絲滋潤,他如負釋重地笑了,對阿信抱拳行了一禮。然後,眼中永遠失去了那種意志強悍的光彩……
隨著顧仁青的逝去,空氣中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彷彿一到看不見的玻璃牆也隨之粉碎了。
那聲音對阿信來說,簡直就是最悲痛輓歌。
因為他知道:那是密室還沒被破壞的,剩餘結界破碎的聲音!
阿信到現在才恍然大悟,是啊,連阿信的腕力拿著重劍劈砍,門框卻絲毫的損傷都沒有。
那間密室,魔神仔攻不進去,和巫牛之間的搏鬥,也沒能毀掉大門。那是因為顧仁青,這位令人敬服的老人,他全心全靈地愛護著裡面的雪莉。在無形中,他自己也沒發覺,他的靈魂已經完全投入到那間屋子的周圍,設下了這世界上雖不是最好,但卻最偉大的結界!
對家人的愛,為了保護家人的執念,竟可以令一個凡人釋放出如此強的力量!
現在,隨著顧仁青的死亡,他無意中所完成的結界也隨之破碎了。
這令阿信羞愧得無地自容,身為一個幽視者,卻連一個普通的老人都不如。
大光頭接連失去兩個親人,他暫時失去了理智,只是像個孩子一樣,扯著阿信的衣角不斷哭問著:“嗚嗚嗚…老大,我該怎麼辦呀……”
阿信望著仍保持笑容和抱拳姿態的顧仁青,還有遍佈顧家莊園的保鏢僕人們的屍體。他狠狠抹去眼淚,咬牙切齒地說:“一定又是暴君俱樂部!你們到底把人命當成什麼?把別人的幸福當成什麼?”他剛要站起來,發覺大光頭還在扯著自己的衣角,便揮手甩了一巴掌過去。
大光頭被打得一愣,稍稍回過神來問:“老大,我該怎麼辦?”
阿信站起身環視四周:“先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