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早在一刻鐘前就回了宮。
想著父皇尋他,他就要急急去御書房。
汪狗子趕忙攔他:“殿下,還是先回東宮整理一番……”
李邵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
衣衫乾淨極了。
汪狗子見狀,解釋道:“酒氣重,您回去換身衣裳,漱漱口。”
“有必要?”李邵問,“我換身沒酒味的衣裳,父皇就不知道我去吃酒了?”
汪狗子笑得很勉強。
可破罐子也不能真破摔了,就好比他汪狗子自己,明知道活兒難辦,各處都討不著好,他也不能真不管太子,回去四仰八叉一躺、等著完蛋是吧?
於是他只能好言好語:“左右已經遲了,不差這些工夫,您一身酒氣的過去,聖上怕是更不高興。”
李邵想了下父皇早上那生氣的樣子,還是聽了汪狗子的,回東宮迅速收拾了一番、又往御書房去。
御前,小內侍悄悄探頭。
曹公公到中殿聽,知道是太子回宮了,他便入內又與聖上稟了聲。
聖上正批摺子,聞言頭也不抬,只隨口說“讓他進來”。
曹公公看在眼裡,出去迎接。
等他站在廊下,看到李邵大步流星過來,不由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精神頭似乎還不錯,與上午出宮時穿的不是一身衣裳。
“殿下,”曹公公迎了兩步,“聖上等您許久了。”
李邵微微頷首,倒也沒犟著:“不曉得父皇尋我,這才來遲了。”
曹公公沒有多問,只引他進去。
等李邵問安後,曹公公讓心腹內侍上茶,自己又出來,把汪狗子叫到跟前。
“殿下先前去哪裡了?”
汪狗子訕笑。
瞞是不可能瞞的,將軍坊那麼多人,單大人想息事寧人都寧不了。
他只能老老實實說:“殿下從輔國公府出來,興致不太好,就說要去將軍坊,之後就一直在坊裡坐著看鬥雞,沒成想將軍坊自己出了點麻煩,殿下便回宮了……”
“鬥雞?”曹公公擰眉,“你……”
他本想訓斥汪狗子幾句,話到嘴邊,見小太監低著頭、一副乖順等捱罵的樣子,到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算了。
這汪狗子從永濟宮調到東宮,聖上本就指著他“興風作浪”,偏這些時日不止不生事,還努力拽著太子,也算不容易了。
畢竟,太子真想去將軍坊,一個汪狗子是勸不住的。
而若是汪狗子教唆著太子去將軍坊,那就是給聖上遞了個枕頭。
想到之後聖上會發作的脾氣,曹公公也懶得罵人了,得省點勁兒,哪怕是和聖上與太子的稀泥,那也是要出力氣的。
正想往裡走,倏地心念一動,曹公公又問:“什麼叫自己出了點麻煩?”
“鬥雞鬥到一半,莫名其妙被人一石頭砸死了,”汪狗子聲音都小了,“今兒生意興隆,貴客不少,把順天府鬧來了。殿下離開時,單大人還在裡頭收拾。”
曹公公:……
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驚那莫名其妙,還是該為單府尹嘆口氣。
張了張口,曹公公想說兩句,突然聽見裡頭哐的一聲東西砸落的聲音,他便顧不上汪狗子了,忙進了中殿,又隔著簾子往御書房裡頭看了眼。
太子站在那兒,腳邊有一摔裂的茶盤,聖上青著臉站在大案後頭,想來是氣著了抬手砸了東西。
曹公公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只趕緊把中殿裡愣住的幾個內侍都打發出去。
“朕讓人到處找你,”聖上道,“你倒好,跑將軍坊看鬥雞!”
李邵抿著唇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