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個人。七歲忍者學校畢業,八歲開寫輪眼,十歲升中忍,十三歲升暗部分隊長,二十一歲死去。
一步。指甲深深嵌進掌中。
我知道這個人。有可愛粘人的弟弟,嚴肅面癱的父親,甜美溫柔的母親,喜歡三色丸子和納豆,熱愛村子,希望和平。
一步。心揪起來,痛不可擋。
我知道這個人。一直都被當成家族犧牲品培養。孩童時已經目睹戰爭的血腥和殘忍,父母是唯一的溫暖希望,可是被丟棄了;少年時被迫陷入村子和家族不可調和的矛盾中,朋友是唯一的承擔分享,可是被殺死了;青年時焚心葬愛孤身天涯病痾纏身,弟弟是唯一的留戀救贖,可是被掩蓋了。
一步。淚如雨下,幾欲窒息。
這個人將會死去。幾乎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卻少得可憐。
宵風聽見自己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對……不……起,失禮……了……”
鼬怔怔地看著宵風,沒有說話。
旁邊一個人連忙說:“不,清水少爺。您……”
母親淡淡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沒事,鼬少爺,這邊請。”然後低聲對宵風說:“去整理一下,趕快回來。”
宵風點點頭,轉身跑開。
在如此夢幻的風景裡,遇到你。
可我這麼糟糕。
宵風對著鏡子,看自己雙眼紅紅的樣子,大皺眉頭。
喂,鬧大了吧。怎麼能這樣沉不住氣啊?你這樣一整,人家不拿你當神經病才怪呢。
只是忍不住。
明明知道他以後的命運,還能若無其事地笑著。那樣的事情,自己做不到。
安安,你得幫他。最起碼,不能讓他連最後的希望也失去。
只需要一點點就好。
宵風盯著鏡子上滑落的水珠,那麼一點點應該可以成功的吧。
等宵風洗好臉勉強收拾好心緒出來的時候,只剩下清水月光了。
啊,真是糟糕的初見啊。
一杯茶遞過來,“小風,好點了麼?”
宵風接過,點點頭。
“可以告訴母親,是怎麼一回事嗎?”
柔和的口吻,讓人難以拒絕。可是一時半會兒宵風也說不清,只好無奈地笑了笑,“母親,以後告訴您,可以嗎?”
清水月光倒沒什麼,“小風,你是我唯一的兒子。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快快樂樂的。”
宵風抬首看她,心裡的委屈迷惘痛楚一下湧出來,撲到她懷中大哭。
清水月光心裡也是一陣一陣地抽痛,兒子失去記憶,一個人戰戰兢兢,處處防備的樣子,看得家裡兩個大人都極不是滋味。她緊緊摟著自己兒子,輕撫他的脊背,“有什麼都可以說出來的。信任與否,全憑自己。”
宵風感覺有些暖,淡然什麼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初臨異世,怎麼裝,內心都是不安的。
哭完了,宵風只感覺自己臉上一陣一陣發燒,好丟臉。面前這個女人也不過比前世的自己大兩三歲吧?啟安安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孩看了麼。
清水月光看著自家兒子難得的窘迫,柔柔笑起來,“好啦,你還是個小孩呢。”
宵風內心無奈,自己早就不是什麼小孩了啊,面上還是順水推舟地點點頭,接著像是猛然想起似地,“對了,母親。您說,我不聽話碰了家族禁術失憶了,是怎麼回事?”
“唉!又不像個小孩了。我明明期望你有個快快樂樂的童年的說。自你父親死後,就再也沒有逼迫你學這學那了呀,怎麼還是這副樣子?一點都不像個失憶了的小孩。”清水月光看向宵風的眼神裡滿是無奈,“算了,遲早要說的。我從家族開始講述,你好好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