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他叫了起來:“繡錦,你來看,是何家的那個丫頭嗎?”
章繡錦走到窗邊,探頭看下去。
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粗布衣裳,簡陋的打扮遮不住嬌憨的容顏。她站在人群中,捏著少年的衣角,四下環視,驚恐不安。
被她捏住衣角的少年十七八,時而轉過頭去說一句什麼,然後繼續走兩步,任由身後的少女撞撞跌跌地跟著走。
章繡錦輕輕叫了一聲:“何二姑娘怎麼會在這裡?”她側臉看容鉉,道:“不如,你去問一問?”容鉉皺眉:“為何是我?”說著招手叫了一個下人過來,讓他下去攔住下面何蕾與那少年。
章繡錦一笑,讓春纖也跟著一起過去。
容鈺也站了過來,三人一起看過去。被攔住的何蕾與少年同時停住了腳步,不等說完兩句話,那少年就飛快地逃走留下震驚的何蕾站在原地,看著少年的背影。沒過一會兒,她就抬起袖子遮住臉,似乎在無聲地哭泣。
章繡錦瞟了容鉉一眼:“這件事,大概還是要拜託你。”
容鈺問:“這是怎麼會是?何家姑娘,為何會在這裡?”他純然地只是好奇,話一出口,卻反應了過來:“啊,難道,是私奔嗎?”
章繡錦不回答,回到座位上坐下。
門輕輕地敲了三下,春纖在門外輕聲問:“姑娘,何二姑娘來了。”
春雅過去開了門,門外的人走了進來。
何蕾穿著藍黑的粗布衣服,頭髮用一塊帕子紮起,小心抬頭用餘光看著屋內的人,滿是不安。
章繡錦輕輕叫一聲何二姑娘,請她坐下來:“忽然見到二姑娘,冒昧打擾了。”何蕾坐立不安,抬頭迅速地掃了一眼,壓低聲音說:“我……”
什麼都沒說出來,眼淚已經落下來了。
容鈺正要上前,被容鉉拉了拉袖子,說:“你若是不想回去多個侍妾,就不要上前。”容鈺立刻停住了腳步。
“二姑娘今兒的打扮倒是別緻,只是這般模仿農女,反倒掩了二姑娘的天生麗質。”章繡錦說,讓春雅過來,“去幫二姑娘去邊上取兩件衣裳過來換上。今兒二姑娘出來陪我一起遊玩,可不能這樣送回家去。”
春雅上下打量何蕾,清脆地應著,去了。
容鈺恍然,被容鉉拉著上前,兩人同聲說告辭。
“時辰也到了,我們也要走了。”容鉉說,“以後回了京城再見。”
是的,回了京城再見。
能夠出宮一次已經是有幸,以後若非出封,只怕再也出不了幽幽深宮。
章繡錦說好:“不會太長時間的。”何蕾在邊上好奇地抬起眼,轉念想到自己的處境,又憂心地低下頭去。
章繡錦目送他們出了門,坐到何蕾身邊:“我已經派人送了信去何家。二姑娘不必心憂何夫人擔憂,”她伸出手摘下何蕾頭上的帕子,“這樣一頭好秀髮,若是日後與枯草落葉為伍,委實太可惜了些。”
何蕾沉默著,彷彿一塊石頭。
春纖笑著上前取出隨身帶著的髮梳,幫何蕾快手快腳地梳好頭髮,幾個丫鬟借了釵環。
春雅回來了,進門的時候笑微微的:“姑娘,何夫人說讓二姑娘陪著姑娘儘管玩,不用急著回去。”何蕾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只怕是根本就不想我回去。”
她的哽咽落在章繡錦耳中,驚不起半點漪漣。
讓春雅春纖給何蕾換了衣服,再走出來,又是一個漂亮的少女。
“今日是我錯了。”何蕾說,“只是,若是我不走這一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嫡母她,不會讓我好過的。那傻子的家裡人已經逼上門來,嫡母已經說動了父親,要將我嫁過去。”
章繡錦覺得,嫁給傻子其實也未必不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