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十七啦”,程宇搖了搖頭,“這一年年的也過得太快了點了。”
“唉,他都到了該娶媳婦兒的年紀了,咱倆的媳婦兒還沒影兒呢”,鄭雲搖搖頭,“你說這兩年來了這麼多人,怎麼全是男的啊!”
“廢話,修鐵路招女的來幹嘛啊?”程宇說著又看了看林鴻文,“你是不知道,咱這兒地方,向來男多女少,姑娘們都金貴得很。”
“姑娘們本來不就金貴麼?”林鴻文說,“你看馮嬸兒家的閨女,不是也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嗎?”
“這女子啊,若是生在富貴人家還好”,鄭雲說,“不愁吃穿,自然是當掌上明珠似的供著。但若生在窮苦人家啊,那可比男子苦多了。年月不好說賣就賣,你看那些唱曲兒賣藝的,還有桃花巷的那些姑娘,哪有一個命好的,也都是可憐人。”
“都是可憐人,你就別讓人家更可憐了”,程宇說,“你要是衣食無憂,娶回家一個和她白首齊眉,那她也算是享福了。你自己都苦哈哈的,再娶個媳婦兒跟你一起遭罪,還不如別糟蹋人家姑娘了。”
“咱們剛才不是在說少爺麼?”林鴻文問道。
“……”鄭雲看了看程宇,“都是你,扯這麼遠。”
“關我什麼事兒啊”,程宇反駁說,“我就提了一句卿之走的時候還沒鴻文大,你就扯到媳婦兒上了。我看你是想娶媳婦兒想瘋了,一會兒我就告訴馮嬸兒,讓她以後見姑娘就往你這兒劃拉。”
“你閉嘴吧”,鄭雲抓了把甘草扔到程宇臉上,“心裡苦嘴也苦,吃點甘草吧。”
徐世淮樂呵呵的從裡屋出來,看見一臉甘草的程宇,臉立馬就冷了下來,“鬧什麼鬧?”
“師父,可是卿之來信了?”鄭雲問。
“嗯,報了報平安,說在那邊學得不錯,最快明年就能回來了”,一提到兒子,徐世淮又樂了,“唉,這臭小子可算快回來了。”
“那就好”,鄭雲說,“這都好幾年沒見他了,也不知道模樣變了沒有。”
“洋人的東西不好吃,怕是瘦了”,程宇說。
“你怎麼知道洋人東西不好吃?”鄭雲說,“你又沒吃過。”
“我聽田嫂說,老毛子隔三差五就去她那兒吃東西”,程宇說,“他們的東西要是好吃,幹嘛還總來買咱們的啊。”
“嗯,我也聽田嫂說過”,林鴻文附和著說。
“反正瘦了胖了都是那德性”,徐世淮說,“你們倆跟他一起長大的,還能認不出他來?”
“也是”,鄭雲包好手裡的藥,“師父,我聽丁四兒說,朝廷招撫了義和團,對洋人宣戰啦。”
徐世淮眉頭一皺,“扶清滅洋倒是好事,萬一他們到了咱們這兒,有能用得上咱們的地方,能幫就幫,但別明著來,知道麼?”
“師父,他們都被招撫了,咱們還要暗著來啊?”
“飛鳥盡,良弓藏,卸磨殺驢的事兒歷朝歷代都沒少幹”,徐世淮嘆了口氣,“他們打贏了尚且如此,要是打不贏呢?你覺得朝廷得怎麼向洋人交代?”
鄭雲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徐世淮說,“你明白就好,所以別太張揚了。”
之後的幾個月,各種訊息滿天飛,一會兒說義和團佔領了涿州城,一會兒說大清的軍隊和義和團一起圍攻了使館,一會兒又說洋人組成了聯軍打進了天津。雜市兒的人都憂心忡忡,有一回林鴻文去小食攤,看見田嫂買了好多米麵糧油,說怕打起來連口吃的都沒有。
轉眼入夏了,吃過午飯林鴻文就貓在陰涼地兒看書,忽然兩雙腳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林鴻文抬頭看,正是林省身和林鴻鳴。
林鴻文一臉興奮的招呼兩人坐下,說了兩句話卻覺得有些奇怪。本來許久未見,林鴻文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