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儀斂了剛剛見面時的驚訝,語調降了下來,但還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欣喜:“凌煙凌煙,你什麼時候在NK公司工作的?天,你居然還是這裡的組長,你說你命怎麼這麼好!”
凌煙淡笑,試圖緩解多年不見的生分,也試圖緩解自己高度緊張的情緒:“無非也是託關係的,只是工資多了些,我的生活依然窮困潦倒。”
陳儀撇嘴:“得了,你可是陸……”她還沒說出陸彥的名字,忽然想起來前幾天的新聞,壓低了聲音問凌煙:“你和陸彥怎麼又分手了嗎?我見他前幾天有舉行婚禮的。”
凌煙一愣,嘴角有些僵硬的扯了扯,隨意撥著湯匙:“沒在一起過,何談又呢?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不是吧?當年你們倆的事情鬧得多大啊,還說沒在一起?聽說後來陸彥因為你被馬浩他們的惡意誹謗抄了人全家啊。還有馬浩他叔叔還是什麼親戚的,現在還在牢裡待著呢。別說陸彥做的這些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說起來當年馬浩做的也的確太絕了,現在我還經常想起陸彥和家言學長在血泊中的樣子。想必家言學長的事情你也不好受吧?眼睜睜見著家言學長離世,又眼見著自己的男朋友險些變成植物人,當時我要是在你身邊就好了。不過還好陸彥醒了,一直情深的陪著你,可是怎麼又要娶別人了?”
這一刻的凌煙徹底呆若木雞,大腦已經停止所有思考,手中動作停止,什麼叫做惡意誹謗?什麼叫做陸彥在血泊中?什麼叫做男朋友險些變成植物人?什麼叫情深的陪著她?她呆呆的看向陳儀,嘴角終於牽扯出兩個字:“什……麼?”
第四十九章
那一日,在咖啡廳與陳儀分別後,凌煙就開始風風火火的遊走在家與公司之間。每日清晨,公司裡面都會迴盪著凌煙高跟鞋與大理石的有力撞擊。一聲一聲,就像晨起時寺裡面洪亮的鐘聲。
每日都在笑,甚至笑得公司裡面的人頭皮發涼。
偶爾在與陳儀敘舊的那個咖啡廳,端起一杯那不勒斯風味咖啡,望著窗外來往的人流,淺酌。
別人的生活自己總是看的那樣通透,反之關係到自己時,便人在其中,不知所謂。想起《霸王別姬》的結局,虞姬用顫抖的嘴唇在霸王耳邊說的那句令霸王聽不明的一語——我比較喜歡那樣的收稍。
幸好的是凌煙還未決絕到用這樣的收稍。
聽到手機午休結束的提示音,將咖啡杯裡面最後的咖啡一飲而盡,起身而去,留下的背影一如最初,自信,高傲。
陳儀說那些謠言都是馬浩傳出。
陳儀說黑幫尋仇的那一戰,是因為陸彥惹了馬浩,馬浩帶著叔叔的人來尋仇,不想那些混黑的人失手將陸彥重傷昏迷,後家言加入被人重傷在頭部。
陸彥身上有多處傷口,似是昏倒時有劇烈撞擊,在醫院昏迷不醒。家言是在與對方搏擊時被抓頭打死。
那時正是謠言四起的時候,學校裡面的人直覺認為這次的事故是與凌煙有關。因為家言意外身亡的事情,在學校鬧的很大,而陸彥昏迷的事情被陸彥家裡人封鎖了訊息,是以大家都以為陸彥當場逃脫後躲了起來,而家言因為陸彥喪生在那場黑戰中。
若是提到了馬浩,凌煙便知道了那場所謂的尋仇是因為自己而起。
原來那些所謂的傷心,所謂的陸彥對她的騙,所謂的因為家言對陸彥的恨,不過是多年來的——昧錯。
原來他真的沒有不愛她。
那一日陳儀走後,凌煙只覺著四周都是嘲笑的聲音,嘲笑自己的無知,嘲笑自己的愚蠢,蒼白的嘴唇不停顫抖,緊握著杯子的手只剩一道道稜骨,苦澀與交織的自責不停的從心底湧出。
從日出做到日落,從日落做到關門,才終於從那些真相當中緩過神來。心底豁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