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岸英聽說張養吾即將回國,多次流露出依依不捨的眷戀之情。
11月16日下午,張養吾將他保管的機要電報移交給毛岸英,盯著自己的腳尖,沉思良久,正欲抬頭,忽然看到毛岸英腳上綁著一隻沒有後跟的靴子。他想起來了:那是一個雪天,毛岸英脫下潮溼的靴子,放在火爐壁上,這隻靴子的後跟被烤焦了。
張養吾默默地脫下自己的一雙靴子,輕放在毛岸英腳前。“不。”“聽話!”“給我寫信。”“寫,還有任榮。”話到此處,又是沉默。
在過去的40天中,張養吾打心眼兒裡喜歡上了毛岸英,這不僅因為他是國家主席的長子,還因為他身上具有許多難得可貴的優點:滿腔的報國熱情,忘我的工作精神,刻苦的學習態度,突出的平民風格。。。。。。
當然,在張養吾和一些人的眼中,毛岸英也有一些缺點。最明顯的缺點就是,因為經常工作或看書到深夜,所以有時早晨不能按時起床,因而不能按時就餐,按時防空。這也是張養吾臨走前最不放心不下的問題。
張養吾清楚地記得:“有一次防空,司令部叫天亮前進洞。大家吃了飯,岸英才起床漱口。我們等他吃早飯,飯還沒吃完,敵機來了。我、任榮、毛岸英,還有任榮的一個警衛員,來不及進防空洞了,就藏在房內,四個人一人蹲一個角落,正襟危坐,靜候轟炸。幾十公尺外炸彈直炸,那個聲音真是震耳欲聾,山崩地裂啊。”任榮講:“毛岸英同志啊,下次可要注意啊!”
有感於此,張養吾突然打破沉默,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岸英,我要走了,但有件事一直不大放心。”“你說吧。”毛岸英抬起頭,坦誠地望著張養吾的眼睛。“今後,夜裡不要搞得太晚,早上要按時起床。”“嗯。”“早飯也要按時去吃,不要餓著肚子。”“好的。”“特別是要注意按規定防空,千萬不要麻痺大意!”“行,我記住了。”當晚,張養吾乘高崗的專車回國。行前,毛岸英將一個包袱交給張養吾:“這些多餘的東西,你帶給我媽媽。”“我一定帶到。”張養吾使勁地點頭答應。
蒼茫暮色中,兩人握手道別。“岸英,多多保重!”“保重。別忘了寫信!”
可是,當張養吾輾轉到達西安,給毛岸英、任榮寄去充滿思念的信時,毛岸英已不在人世了。
1950年11月24日下午,兩架綽號“黑**”的美軍偵察機,在大榆洞上空盤旋了1個多小時。這個異常現象,立即引起了志願軍首長的關注,他們當即研究了幾條規定:明晨4時前開飯完畢,除值班者外,其他人在天亮前全部進洞。
一切都在照計劃進行:解方參謀長領著司令部的同志,躲在南山的一座大礦洞裡;杜平主任和政治部的幾位同志鑽進山溝裡的一座地下涵洞;距“彭總作戰室”兩三百公尺,有一座僅可容納五六人的小礦洞,這是總部首長的藏身之所。25日上午,金燦燦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大礦洞裡的人們已能相互看清對方的眉眼。此時,毛岸英飢腸轆轆地倚壁而坐,正在悶著頭吸菸。他又睡過了時間,沒趕上吃早飯。
昨夜對中國志願軍而言,是最重要的一夜。各部隊必須在拂曉前進入指定位置,做好於黃昏發起第二次戰役的準備。彭德懷調兵遣將,督促全軍,忙了大半夜,毛岸英也跟著忙到後半夜才睡。如果是在10天前,毛岸英就不會遲起,更不會餓肚子。他的兩位鄰居張養吾和任榮,可以督促他按時起床,等候他一起吃飯,可張養吾已經回國,任榮帶領工作組到東線九兵團去了。毛岸英有一位新鄰居,他就是張養吾走後,剛從西北軍區調來的高瑞欣。他比毛岸英小兩三歲,睡得比毛岸英還香,要不是毛岸英叫他起床,他可能還在夢鄉里歡度蜜月哩!
上午9點多鐘,太陽昇起老高了。往日這個時候,正是敵機活動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