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約你出來聚聚也是很應該的。」
「何必偏偏是我?」她很有深意的問。
「我不知道,也許是緣份吧,」我說,「我知道我在做甚麼,你放心。」
她仍然低著頭,黑髮如瀑布般灑下,在燈下閃閃生光。
「我與德松說過話,」我說:「他好像很快樂。」
「當然,那位小姐比較適合他。」天芝慡快的說:「我一直引起他與家爭執,到後來,他受到經濟封鎖,他很自動的放棄了我。」
我補上一句,「你並沒有再爭取他。」
她仰起頭,「沒有,我猜我沒有。」笑。
我說:「我知道有個吃義大利菜的好地方,要是你不怕胖的話,那裡的芝士菠菜面一流。」
「誰怕胖?我怕的是生老病死。」她大笑。
「來,我們走吧。」
「好。」她抓過手袋,取過銀匙,「走。」
一二三我們就重頭開始。
註定的,我這次回來,不過是為了要認識她。
媽媽亦不太喜歡她,不過不要緊,正如她告訴德松,我是一個有主見的人,我懂得克服困難。黑羊他們都痛恨我。
我給學校開除那一日,父親險些兒剝我的皮。
他拍著桌子罵我:「毫無廉恥!你這個賤人!」
我不在乎的說:「賤人也有父母,也有遺傳。」
父親的眼睛凸了出來,母親含著眼淚把地勸住,他使勁的向我撲過來,姐姐與弟弟把他扯開,我莫名其妙,一邊嗑著瓜子。
「你滾!」父親叫我滾,「你離開我跟前,我不要見你!」
我聳聳肩站起來去開門走。
姐姐來拉住我,「你到什麼地方去?」
「我不知道。」我說:「這是他的家!他要攆我走,我只好走,沒法。」
「你不能走,你一走就墮落了。」
我說:「到底要我怎麼樣?走還是不走?」
「滾!滾!」父親把全身的精力注入這個字中,咬牙切齒,差些兒沒口吐白沫。
我說:「我看我還是走開的好。」
我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我一時想不到有什麼地方可去,在街上閒蕩,天氣很冷,空氣很新,街上沒有太多的人,我耳根清淨,心境平靜,心裡面想:也許真應該搬出來住了,都十七歲了,還要賴在家中,到幾時?
找個地方,找個工作,獨立生活,好過聽他們一家四口嚕裡嚕嗦。
反正父親也斷然不會有能力供我念大學,我都不知道他神氣些什麼,動不動彈眼碌睛,巴不得人人學他的榜樣,似足了他又如何?一輩子是個小職員,一張寫字檯在大堂中,受的氣全往家人處出。
我才不要。
摸摸口袋,還剩十塊錢,我打電話給湯米。
他沉默一會兒,「終於被趕了?」
我說:「意料中事。」
「你不能住我冢。」他說:「我不敢負這個責。」
「喂!」
「我把你安置到咪兒家去,」他說!「咪兒最無所謂。」
「她是誰?」我疑惑。
「算了吧,人不挑你,你還挑人?」他說個地址:「向海路三號,快來,我去等你。」
我看看自己,混身清潔溜溜,一文不名,既然出來了,就得闖闖,看者前途是黑是亮,我硬著頭皮,叫了一部車子,往向海路去。
湯米早在等我,替我付過車資。我們沒說什麼,他按咪兒家門鈴。
來開門的正是咪兒本人,一見到她,我便發覺她面熟。想深一點,想起她是一個模特兒,時裝雜誌上老看到她的照片。